今天,在街上看见一只白色的小狗,被主人栓在乳白色的灯柱。我走过去的时候,它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尾巴不停地摇摆,好像和我很熟悉似的。
我试着蹲下身子抚摸它,可最后还是做不到,选择了逃离。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可爱的小狗感到厌烦,也许是十六年前它的离开,在我心里留下一道难以抹去的伤疤。
那是我在五岁的那年,跟随父母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试图开拓未来的新生活。那时候我的身边没有任何认识的朋友,每天总是自娱自乐地对着面前的玩具说话,或许是爸爸看出我心里的孤单。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我睁开朦胧的睡眼,突然看见床边有一只“汪汪”叫的小狗,蹲坐在地板上,歪着小小的脑袋,把我当陌生人一样吼着。
爸爸在隔壁听见它的叫声,走进我的房间里,蹲着身子,将它抱在怀里,对着我说:“涛儿,喜不喜欢它啊?”我胆怯地看着它,它却对我充满敌意,露出两只洁白的小虎牙,好像恨得扑过来咬我一口。我害怕极了,跟爸爸说:“我不喜欢,你抱走。”“哦,”爸爸应了一声,抱着它走出我的房间。我看见它正在看着我,不安分地在爸爸怀里挣脱。
然后我再也没有看见它,不知道它去了哪里?是不是被爸爸送人了?我开始怀念它的样子,趁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我翻遍了周围的杂物房,可都没有找到它的影子。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爸爸从厨房里悄悄拿走一些食物,便好奇地跟在他后面,看看他到底将食物送去给谁。我看见他走进一间破烂的茅屋,很久没有出来,按捺不住继续躲在外面等待,自己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
发现那只白色的小狗,正津津有味地舔着面前污脏的铁盒子。在它的旁边还铺着一些稻草,看起来很平坦,应该是爸爸特意为它铺的,可惜全部都湿透了。
爸爸坐在废烂的木头上,低着头,猛吸着手里的烟斗,完全没有察觉到站在他身边的我。那只小狗围在我的脚下,用鼻子嗅着我的脚裤,有时候淘皮的它,会伸出前爪,挠着我的裤子。
想着它这些可爱的动作,我知道自己真的爱上它了,主动走过去抱起它,告诉坐在木头上的爸爸:“爸爸,我们带它回家吧!”爸爸惊讶地看着我,看见它在我的怀里睡着,微笑地点点头。
“金耳”,这是家里一起为它起的名字,尽管听起来很俗,一点也不感到文雅,可这个名字却从此在家人的心里生根发芽。
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每天我都会牵着它出去散步,只要将它脖子上的绳子解开,它就会像一个好玩的孩子一样,一路上总是东窜西窜,伸着舌头跑得呼呼大喘。它跑得特别快,我害怕它走丢了,总是拼命地跟上去。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相处了三年,由于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不得不和它分开告别,被父母送回老家读书。这一别就是一年,最后父母带着它搬回家里发展。
也就在那年它永远地离开我们,带着它的子女一起去安乐的世界。我还记得那天的它,黄昏的时候还和我玩得特别开心,可到了晚上它就开始突然间呕吐不止,很快就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爸爸将它的尸体装进麻袋里,绑在自行车的后架上,准备载到山下的埋葬。我流着泪,抓住后架的钢管死活就是不肯放,嚷嚷着:“它没有死,可能只是累了睡着了,求求爸爸不要载走它。”爸爸推着自行车,没有说话,可我看得出他也十分难过。妈妈哽咽着,硬拉着我的手,阻止我追上爸爸的自行车。我拼命地哭着,捶打妈妈的大腿,喊着:“金耳没有死,金耳真的没有死,你们干吗要把它装进袋子里?”妈妈没有回答我的话,我只感觉到手背有一阵冰凉的感觉,抬头看见妈妈泪流满面。
那个夜晚,全家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它曾经睡觉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几只它的子女,趴在上面睡觉。我看见它们睡着了,却不停颤抖着身子,发出哀鸣的声音,好像已经知道自己妈妈不在了。
第二天放学刚进门,我看见它们伏在地上,痛苦地狂叫,跟它妈妈发病的症状一样。我急得一边哭一边跑到菜园里告诉爸爸。可等我们赶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了。我看见它们静静地躺在地上,嘴角流着鲜血。
从那以后我患上了厌狗症,特别是看见可爱的小狗,我都会绕道避开,不是因为真正讨厌它,只是害怕再一次爱到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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