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常常做梦。那些或长或短的梦境总是被窗外突兀的声响打断。疾驰而过的车声,一个或几个狗的犬吠声,路上行人的歌声或嚷嚷声,醒的太仓猝,那些残留在脑际梦的碎片就倏忽消失,比夏天的风还快。
醒来的时候我总试图回想我的梦,只是一些模糊的物象或人面,毫不相干的,不能放在同一个时空里。
有很多日子都是一夜无梦的。因为失眠,也因为睡得太过安稳。长时的无梦也是有着遗憾的,在那些长久无梦的日子会在临睡前祈祷自己能进入一个梦境。如小时候吃了妈妈分给的冰糖,把妈妈用来清水的明矾悄悄装进自己的口袋,躲到一角,咬一口却是满嘴的涩,依然冲淡不了那甜到心里的诱惑。温暖或是诡异的梦都是无关的,有梦就好。
曾经老是做一个大同小异的梦。爬行在一个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山坡上,是春天还是初秋,一直都是下着丝丝细雨的,雨打湿了山坡上不知名的藤蔓,灌木,衣衫微湿,鞋底上沾满了泥,头发不时被风吹着贴在脸上,梦里一直在往坡顶之上爬。这不断重复的梦做得久了,也便失去了初始想要知道自己梦往何处的迷惑和兴致。终于有一晚我在梦里爬完了这面杂草灌木丛生的山坡,坡顶之上有座房子,白墙黑瓦,我站在这座房子的后窗外听的见里面的欢声笑语。这个重复了很多夜晚的梦境也至此从我的夜里消失了。
现在想来这样的梦是很有意思的。不断重复的梦境让我锲而不舍的爬完这面无人间烟火气的山坡,到了那欢声笑语的窗外。梦不让我步入这庭院之内,我又何须进入呢,我一直就在这世间的,这鲜活的人声就是证明。我站在窗外,我便自由自在地听到尘世的声音;头顶蓝天,脚踏大地,自由自在地看身外的风景,看风景里的自己。
我给他说我昨晚梦见他了,我只说梦里的你很清晰。你在我心里日渐模糊的容颜,在梦里清清楚楚,我看得见你眼角的细细的皱纹,你嘴角的弧线往下一撇的笑,你一时沉默脸上的强硬,你急着要赶去做什么事情的焦虑。这个梦也是不完整的清晰,只是一些片段,我没有把这些片段说给你听,我能说的也只是一些梦话,我怕你不信,我自己也不信。其实我们早已经很少说话了,苛刻的,温暖的话已经都不说了,把心藏在语言的后面,我想我们的温暖,痛苦就会永远新鲜。
我曾极力地要梦见你,可你从未来到我的梦里。当我已经忘了约你入梦的时候你却悄悄潜入我的梦里。
杨绛在梦里丢了钱钟书,“在床上转侧半夜等钟书醒来,就告诉他我做了一个梦,如此这般;于是埋怨他怎么一声不响撇下我自顾自走了。钟书并不为我梦中的他辩护,只是安慰我说:那是老人的梦,他也常做。”“钟书大概记得我的埋怨,叫我做了一个长达万里的梦”。我感受着杨绛在梦里的温暖,安心,梦里钱钟书总是把手给她要她握着。
我的梦总是很短,不及百里长,做着就醒了,睡着了不知不觉又入了梦境,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我都喜欢听见梦里暂缓,暂急“哒哒哒”的马蹄声或轻或重响在我的脑际,亦是这声声响,提醒着我不再执着于梦境,不再执着于现实,“好好活着”才有梦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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