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是一个不祥的数字。
而我对它的情感恰恰相反,带有了一种特殊的留恋。
关于我为什么要叫十三,这是其中一个理由。
我多想有个亲哥哥,他会疼着我,爱着我。于是,在十六岁那年,一个男生走进了我的世界。
后来我认了他做我的干哥哥。再后来,他却消失了,我也因此不快乐了一年,并用这一年去怀念他。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而我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直至我的背影与迷茫的大雾一同消失。
任何的言语都无处安置。从此,我们便忘了那些年。
不一定什么事物看起来都很美好,后来都会伴着风消逝。断了线的风筝,不止的沙漏,树叶间的缝隙,一触即破的泡泡,抓不着,停不下,遮不住,守不住。
所有美好的事物,在时间的推流下,伤口会长出一层伤疤,永远也不能痊愈。
所以,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
瞒着所有人,而那些成绩,我也不必担心,因为太累了,所以心要远行。
那里没有喧嚣,没有红灯绿酒,没有美梦。那里白得毫无杂质,安静,现实。
那天,是六月十三日。
于是,我在那个地方,变成了郭十三。
我不再是郭晴晴,现在的我,选择遗忘,重新生活。
我想过我不会再受难受的束缚,也不会有呼吸困难的感觉,更不会有阴霾的孤独。
可是最终呢?最终我等不到我的未来,结束了这半年的远行,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我因此为我当初的选择付出了代价。母亲当时以为我出了事,然后报警,后来却没有一点音讯。
那时,她昏倒在我的房间,卧病在床。在看到他们时,我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我后悔了,因为当初我的任性,我的抉择。导致了这个结果。
一切都是你的错,郭晴晴。
我内心深深地愧疚着,而这一切,正是半年来憔悴了许多的父亲告诉了我真相。
父亲到底是原谅了我。可我在母亲未痊愈之前,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坐在母亲的病床跟前,替她削苹果,一边说着我半年来在那个地方的生活。
母亲的注视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脸,那是一种让我感到幸福的注视。
我和她几乎无话不谈,只不过,我是倾诉者,她是倾听者。
我靠在她的怀里,她用手轻轻摸着我的头。
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五次感到温馨的画面。
母亲出院了,我替她办离院手续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十三。”
我有些敏感地转过头,一个男生,背对着阳光,站在我面前,微笑着看着我。
他替我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望着他比我高出一寸的头,再看看他面前的影子。
我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我不知道他是谁,只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与我何干。眨了眨眼睛,我不再看他,向母亲所在的病房走去。
我不知道那个男生会有什么表情,但我能感觉到,那种被压抑在我心中许久的沉重瞬间爆发。
十三。我到底还是记起了,那是我很久之前的名字,只是被尘封了。那么,现在,那个男生又打开了我的记忆,我叫郭十三。
十三。我会疼你一辈子的,无论你在哪里,我总能找到你。
十三。为什么你要叫十三呢?十三是个不祥的数字。
十三。我很想你,可是对不起,我不能兑现对你的承诺。
十三。请你忘了我……
我在梦中看见一个人,那个人比我搞出一个头,然后,背对着光,朝着暗黑的角落里的我微笑。
于是我醒来,记起了那个男生,他就是那个我怀念了一年的哥哥。
原本我以为,我们永远也不会再有相遇的时间。
可是,那天,我就这么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经过。
我以为,我不会再遇见他。可是,我又再一次地错了。
我回到了我的大学校园,一切像往常一样,生活着。
我搬着一堆厚厚的书籍走在走廊上,朝着匆匆走过的学生礼貌地说着“请让一下”。
“砰”的一声,我撞到了一个人,怀中的书噼里啪啦地落下去。
我急忙蹲下来捡起在地上的书,随之而来的是,一只修长的手落在我的眼帘。
我站起身,刚想道谢,抬起头,微张的嘴巴错愕地凝结住,把言语硬是收了回去。
我怎么,总是可以遇见他。
我们的轨迹,不是早已脱离了彼此的线段吗?
明知道不能再回到从前,为什么还要死死纠缠,做无谓的挽回。
他的眼睛明亮,仿佛能把人吸进去。可是我撇开头,搬着书本从他身边经过。这一切,都那么自然地完成。
“十三。”身后传来他略带悲伤的声音,我微怔,深呼一口气。
“对不起,这位同学,我叫郭晴晴,不叫十三,你认错人了。”
话说完的那一刻,我的心在流泪。强忍着掉眼泪,我走远了。
这样就很好了,我不是,听到了他最后一次叫唤我的名字吗?毕竟,他曾给过我梦一般的时光。
十三。谢谢他还能记得我以前的名字,只是,我们两个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或许十六岁那年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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