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
艳鬼
其实关于这件事,我是真的不想解释。一来我觉得故事太长太冗杂,实在懒得叙述,二来若真是一字不差详实给他罗列妥当了,也实在是无聊难免毁了意趣。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被称作第三者上位的人都和我一样,但反正我就是个这么个心态,倒也不是说非要打破世俗寻找真爱什么的,并不是非要把自己活成一部凄美壮烈的传奇,我只是觉得生活中的万般际遇,既然你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已经是被它挠得心痒难耐,那还真不如便狠狠心跳过去,去到那个不知道是火坑还是天堂的地方。
其实我不是很想让你看见这个场面,不是怕你笑话我,只是你若身临其境镇定自若地看完了,我会愈发觉得无地自容。
我妈说,女孩子做事情总要讲究个漂亮,吃喝玩乐谈恋爱都一样,当然离婚也是。
有时候很奇怪,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出于一种自虐的心理,我总是愿意一言不发地看着一个想要做出伤害我的举动的人从他愤怒地睁圆眼睛,高高低抬起手来,抡起他的巴掌,清脆响亮地落在我的脸上这一原本让人难过无比的一系列动作。
也许这是一种变相地控制,我想要控制接下来即将发生地三秒钟之内的事情,他扇我一耳光的每一个动作我都精准无比地预料到,在空气中对他做出精准的解析,但是出于疼痛,它落在我右脸上的时候,眼泪还是没出息地汩汩冒出来。
真傻逼。
我在心里骂。
你凭什么打我?明明我都不爱你了,你到底是仰仗着什么依靠着什么在什么样的基础上才确定你扇我这一耳光依旧可以不负责任。
我很想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可我觉得这不够体面,电视上的华丽复仇都是在逆袭成为女神之后才让男主后悔的,如果现在扑上去鱼死网破的话,我嫌不够漂亮。
你垃圾。
原来嘴角是真的可以被打出血的,天上飞的就是不一样。
原来我在以前扑进他怀里觉得好温暖还有安全感时候发出的感叹,在如今这个鸡飞狗跳我努力保持体面的境遇里依旧可以产生。
你别笑我。别跟我说这个时候还讲什么脸面。我跟你讲这个时候讲究脸面是很重要的。
你看看我的家,应该说是这个现场。地上散落的白纸,墙角绽开的玻璃碎片,茶几上翻到的茶壶和溅了我一身水渍,男人一凶起来,你还剩下些什么呢,你分明害怕得不得了心虚的不得了,可你得保持微笑,你要告诉他你是很镇定的,你面对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坍塌的场面也能临危不惧,你和别人不一样,他选择你是对的,他放你走才是错的。
所以当他摔碎家里的最后一个瓷杯的时候,我已经不想再去思索他到底是不是疯了的问题,我已经转移到了一个更加深刻难以让人捉摸当然也永远不会有答案的永恒谜题里去。
我问自己,是谁杀了我们?
我记得他分明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现在这个样子的他是谁?
我记得小时候励志要做一个纯洁善良的公主的是我,那如今这个当小三上位最终血债血偿披头散发的女人又是谁?
一部叫做《霸王别姬》的小说结尾中,我认为最出彩的便是蝶衣多年以后又见到小楼时,只在幻想中完成了电影中刎颈而死的壮举,现实中能够尔后各奔东西,成家立业,再无牵连。
都说假死不够悲壮,可明明生离比死别要残忍万分。你明知道那人就在这世界上,或天涯或咫尺,可你只能毅然转身,连看着他渐行渐远都做不到。浮生大梦,一刹便散尽,没有悲烈可祭奠,你一人记得也觉痴傻,只能走远,只能忘却,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好了太矫情了,当你一件事或是一段感情腐朽到连根基也不剩的时候,再要硬往上套悲壮决绝的外衣,实在是让人恶心无比。
唐宴和我都还活着的,但我知道我们已经死透了。
1
你不得不承认,生活经常给你一种无力感,明明身强力壮却天天觉得气若游丝。很多感情到了一定程度就是这样的状态,而这样的状态也最容易伴随着婚姻如期而至。
当然那个时候我从没想过我会是要结婚的。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以一个不怎么光彩的身份处在这个世上,那个时候,天天盼着被宠幸,从未想过被恩赐。
你说我傻吗?干嘛把大好青春耗费在一个人身上,像是豢养的家妓一样。
其实你若这样说我或是这样认为,我也是不介意的。
首先,我没有认为身为妓女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其次,我也认为自己很像。唯一的区别是,家妓再没有地位。再被世人所诟病,她还总归是拿自己的青春和身体换的了口食无忧,而我,身为新时代独立自主的新女性,除了把身体奉献出去外,是再没得过什么好处的。
所以若是深究,我还是连妓女都不如。
也许我的逻辑很奇怪,可总有人倾心于这样不堪污浊的逻辑,所以我就把自己的身体义无反顾地奉献给了他,只为他在听到我隐晦的笑话时成功捕捉到笑点在哪里,只为他能够懂得我的幽默——就这样奉献给他,他叫唐宴。
2
你第一次见他,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多么出彩的男人。
尤其在他还没有完全褪去高中生的青涩的时候,你会觉得从头到脚以及他深青色的胡渣都和别的懵懂无知的少年毫无区别。
但是你千万不要和他交谈。
他很少大笑,也很少有大的动作,但是在他面前的你,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开心的捶胸顿足前仰后合,如果你们的关系再进一点,他愿意对你透露一点点关心的时候,你更会为他轻描淡写随意又凉薄的问候迷的死去活来。
你抑制不住随时想要找他说话找他吃饭打球的冲动,如果他愿意,你可以在他讲其中一个段子的时候锤他两下,他就会用一种奇特的神情对着你,和厌烦宠溺无奈这三种情感都不同,他眯起眼睛,盯着你,你害怕了,因为你从未见过这样的神情,你甚至分不出他想表达的是喜悦还是厌烦,你僵在原地,笑容也尴尬地凝固,你对着对面那个捉摸不透的人说对不起我是惹你生气了吗,他又会忽然云淡风轻地一笑,你觉得心中忽然有什么融化,寒冰是他造的,春风也是他吹来,他杀死你一次又立即救活你,你更加不明白了,他是神吗?为何有如此能力
3。
初识唐宴的时候我很小,十二岁,比如今勇敢任性,也比如今莽撞。
我在网上认识了这个离我很近的男生,并且这种“近”并不是完全指代居所的距离,那到底还映射着什么,我不知道。
那时候沉迷于金庸先生的《笑傲江湖》,我觉得我遇到了里面的令狐冲。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令狐冲和任盈盈本身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道家“一冲一盈”,相克相生,两个人的命运从出生就注定要紧紧依靠,注意,依靠和纠缠是不同的,你见过纠结在一起的两条耳机线,你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想靠近还是想分开,是想进入彼此还是杀死对方,而并不像是令狐大侠与魔教圣姑的关系,以柔克刚,任他锐气胀满冲的再凶再猛,也总有一人关键时刻从天而降将他盈盈托住。
忘记是谁说过,痴情或深情的人,内心想法无外乎两种,求不得或看不开。拧巴过矛盾后才能一往而深。说不明道不清才能一泻千里。
可惜唐宴他天性洒脱,比谁都屈伸自如。他明白鱼和水无法分开只是因为鱼离不开水,鱼除了水外便再无栖处,你以为他们缠缠绵绵难舍难分,其实感情这个东西,到底是谁优势谁劣势,没有人比置身其中的人更清楚。
3
我确信他是爱过我的。
你别不相信,你不要以为我和他暧昧纠缠了十年才开出一朵孤零零的小花骨朵就是我彻彻底底地败给他了,我告诉你,并不是这样的。
我的确是他寂寞空虚的产物没错,可同时也兼做他避风的怀抱和港湾。
好吧我知道这话听来好笑,可事实就是如此。
我们比谁都更加了解对方,也正因如此才比谁都明白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他知道我享受并贪恋与他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他承认爱我的同时也承认我的魅力,并坦白了他不会和我在一起。
很长时间我都觉得这样的关系没有问题,跟一个有趣聊得来的人一个星期约一次炮炮总比同一个麻木愚蠢毫不懂你的蠢货过一辈子强。
生活中我并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可感情这方面我有近乎病态的洁癖,认准了便一头栽下去,猜忌试探躲避都是可以的,只因为他的声音他的相貌他的灵魂他从头到脚对我来说都是恰到好处令我难以自拔。
除却巫山非云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4
也可能是由于我只跟一个人睡过,所以我觉得和他做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
别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的时候都提醒他我这样的女人不知道被别人睡过多少次了,让他小心预防不要染上艾滋或梅毒。他告诉我的时候笑着揉我头发说我知道你最乖了,我笑了笑说当然,脏了也是也全是你唐宴一个人睡脏的。
他真是不怕死。当然我也是。
他压着我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我低头看着胸部被坚硬而平整的碳素钢挤得变形。我计算着来往的车辆和身后的人撞击我身体的次数,发现他们竟然达到精准的一致。
霓虹灯花花绿绿的斑点落在我的肚皮和脚趾头上,指甲上艳丽的色彩被烙上一圈一圈闪烁跳动的光斑。眼泪被逼出来,窗外的一切更显得朦胧虚幻,两个裸体的人站在城市最高的地方做着最原始最冲动的事情毫不知躲避和羞耻,丝毫不担心承载我们的玻璃会因为强大的欲望之火而被击破脱落同时带走一对赤条条的男女从这本就不该多留的世上彻彻底底的消失。
所谓的醉生梦死,大抵就是如此。
我问他你爱我吗,他说你知道的。
我们知道的,爱是确凿的,可爱他到底是什么?是意味着忠诚和责任,亦或是以捆绑形式度过的余生,我们不知道。
他贴着我的脸说你是我认识的最美的姑娘,我不会和你谈恋爱,但也许我会娶你。
我说我知道的,你最真实的样子我是知道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你不娶我也是无所谓的,但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能抛弃我。
他们所说的得失输赢我都不认可,谁说相爱就必须在一起了,谁说你有了她们就必须要放弃我,又是谁说婚姻是一桩多么重大的事情我必须对她负责余生一起过,你说如今这个世上,谁会为谁负责,你能长长久久地吸引住那个与你一晌贪欢的人,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我知道,我没有时长流连于你的心间,但能时长流连于你的枕畔,也是好的。
如果非要论说决定个胜负输赢,那我想我唯一输了的地方便是我没有如你那样的宽大胸怀,我容不下任何一个不能完完全全称得住我的人,如果我也有你那样的强大包容力和生命力,我们就会平起平坐,我就不会时时常常地思念着你,探索着你,也不会心酸于你只有迷茫无措的时候才想起我。
5
因为你,我认识了许多你的同行。飞行员能聚在一起的时间难得,你落地后一个电话,我就得随叫随到收拾妥当陪你们喝酒。
他们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一桌人脸上写满了尴尬,毕竟你搂过的女孩子那么多他们又得重新带着猜疑思索对我该如何称呼。
你扶着我坐下,跟他们说兄弟们别紧张,这是我闺女,今儿和大家一起尽兴。
我识趣地低头抿了抿嘴,对面的人哈哈大笑说小侄女儿真可爱。
你们在饭桌上还不避讳地聊各种男人女人的露骨话题,奇怪的是面对这些我竟然丝毫不会脸红。
他们看我这么放得开便开始一杯一杯地灌我,你时常替我挡了挡然后悄悄跟我说再这么不听话酒杯就没收。
我想这就是我一直痴迷于你的原因。
我知道你对我实在是有恃无恐,你时常让我心动良久的关心不过是习惯使然。
可对于我,这已经是我遇到过的全部。
所以人们说要时常出去走走其实是谁对的,你见过山,才知道那是山,见过水才知道那是水,你把目光长长久久地囿于沼泽,看他吐一个泡泡还以为那是波涛和海浪。别人微笑,你以为他对你心动,没有人在欺骗你,你没有理由责怪旁人,谁叫你见识太少。
他们谈论到你的某一任暧昧对象的时候有一些意味深长,你看出来这一次我没有装的波澜不惊,终于在他们报出你睡过她的次数的时候凑过来,我感受到一只手从背后隔着牛仔裙捏了捏我屁股上的肉,你低声命令我说不许吃醋。
我看着你的眼睛轻轻点头说我没有,你拿酒瓶又给我甄满说宝宝真乖。
6
我在app上搜出你航班落地的时间,我打电话问你要不要去接机,你说不用,今儿是谁谁谁的生日,你得陪她一起过。
我觉得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乖巧和识趣,我知道要想时常争取到那一点陪醉和陪睡的时间,就要学会恰到好处的消失和出现,频率刚好的撒娇和沉默,或许还能多换几次搂搂抱抱增进感情的机会。
你说如果我们到了三十岁都还没有结婚,你就娶我,不管有多少人追我,我都得不顾一切地嫁给你。
我问你凭什么,你没回答,因为你不用回答,你知道我在心里窃喜,你知道我有多么盼望那么一天。
你还跟我说乖乖,你不能干坐着不动弹等死啊,喜欢我就得有点动静啊,于是我在你想要抛弃谁的时候一一给她们打电话,我说我是第三者,她们竟也都相信。
当然结果就是,你的罪孽由我来代你偿还。
你喜欢在我身上最显眼的地方留下你的印记,我露出脖子和锁骨的时候,同班的男生都在探讨我到底一个星期睡几个男人。
我在心里骂他们蠢货,唇印和齿痕明明每次都是一样的, 他们竟然分辨不出来,真是一群傻逼。
所以到最后你兑现了这一辈子对我许下的唯一的诺言的时候,所有人竟然都觉得,吃亏的是你。
7
可能因果效应是对的,上天对你所有的恩赐,都在暗中替你标好了价格,不知道为什么,你年轻时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居然最后没有一个愿意嫁给你。
我问你为什么非要结婚,你刮我的鼻子笑,你说人总是有原则的,你不要觉得我爱玩就要玩一辈子,就算是命犯桃花也总要是一物降一物,你看,这不,我来娶你了。
我看着喜帖上显目的唐先生徐小姐和大尺寸的婚纱照。拍婚纱照的时候摄影师觉得很好拍,他说从未见过有一对夫妻面对摆表情和凹造型这件事毫无拘谨,他很惊喜为什么我们笑得那样自然,我心想当然自然,这场婚姻没有碰撞没有曲折,是一条河流终于走到了尽头触及到了守望的礁石那样水到渠成,他倒也没觉得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只是觉得石头很安静很乖很了解自己,和她在一起不会麻烦会很舒服而已。
当时我对自己说,那也无妨,总归我还是截住了他的一泻千里,我失去的再多也最终得到了偿还,何况我并不认同这样算是失去。
所以在当天晚上我们再一次做着熟悉不过的事情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深深的绝望,我觉得有一种微妙的关系已经崩塌了,我已经不是我,而他也已经不是他。
8
人真的是贱得慌,尤其是我。
我确定自己已经不爱他的时候是发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卸载了先前用过无数次的用于航班追踪的app。
我坐飞机的时候再也不会习惯性地望向驾驶舱,我带上眼罩,一觉睡到落地或天亮。
真的,这个结果,我觉得比我们任何一方死在任何一方的手里都要惨淡悲伤的多。我一向奉若神明的人终于在我的身旁跌倒了泥土里。
我面无表情地承受以前的享受,我突然觉得这就是上天送给我们二人的惩罚,就算没有人审判你,也总有时间替天行道挫伤你的锐气和希冀。
我面无表情地告诉他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又揉着我的头发说别闹,我说真的,他说不可能的时候,我在心里再一次确定了这个事实。
到了后来,他发现我的不忠贞的时候把我按在墙角扇我耳光,我觉得下巴要被捏碎,他又将我抱上床凶狠地骑在我身上。
最后他停下来,满身疲惫地趴在我身上哭,我舔了舔嘴角的血,用手臂环住他轻拍他的后背,我说别哭,上辈子欠下的债,这辈子也是要还。
他低头发觉满床的血,惊慌失措地拿来毛巾要替我擦拭,我挡住他的手,提上裤子一瘸一拐地走下床来。
我回头跟他说没关系,你别难过,很久以前你就为我冠上放荡下贱的名号,忘了吗。
9
我先前以为我奋不顾身爱上了一个浪子,现在发现其实所有人都是一样。
你以为自己只是在追求更加新鲜的事物,而你究竟是沉溺于什么,你自己也说不清。
晚风醉人,我终于知道这个世界有着很强大的逻辑,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你以为可以阴阳交合黑白混淆,实际上却是天南地北泾渭分明。
没有人能苟且偷生。
你欠下的一切,总要以任何形式的付出和失去来偿还,你以为你会痴迷一辈子,实际上你根本没有资格为谁欲生欲死。
最后我们双方都在那张薄薄的纸上签了字,我们最后一次接吻,我说早知道是这样我才不会嫁给你,他说废话,早知道这样谁还会娶你。
10
出生之前,没人告诉我男女之事这么生动有趣阴晴不定。我不确定他的未来是否会重出江湖,我甚至不确定我未来会不会再一次爱上那样的他。
我问他,你觉不觉得搞笑,他说的确,像是陪我做了一场从baby go到game over的游戏,我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乐于游戏人生了,这完全是一场被动的选择,因为你本身就心无定所,所以只能流连忘返飘摇不定。
他说他知道不是我的错,我说追究这个实在是无趣,唐宴你最喜欢的生活在等着你,你可以去再一次拥抱他。
你又看着我笑,有一些熟悉,你的父亲和你母亲离婚,母亲单独抚养你两年后终于在你十六岁那年从窗口跳了下去。你说父亲杀死母亲,而他们杀死了你。
我说你不会要跟我说什么不相信爱情报复人生的俗套戏码,你说不会这是我唐宴的选择,也是你的选择。
于是我们终于离开了,我应该感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我们再也不能为民除害了,你说妖精,我培养你这么久,今天终于要放你出去闯荡祸害人间了。
我说谢谢师父,但你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疼。
他说好,既然我们都逃出来了,那下次我就轻一些。
11
真是好假好假无奈又迷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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