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有西向窗户的小房间,似乎生来就是为了一张精致的单人床服务的,连那个像是宽大慈悲额外添赠的床头柜也有着鬼斧神工的奇妙之处,更何况那上面还有一台电视机。
电视机比较娇小,身体单薄的可怜,若是不知道这是科技迅速发展的产物,我或许真的会以为电视工厂正在闹饥荒,使得这些脆弱的身体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当然,更多的营养不良是在打开单薄的显示屏之后喷薄汹涌的:急速奔跑的光纤输送,忘记了要歇歇脚步的人群,也忘记了把自己的脑袋和心脏看好,所以一部分人丢了脑袋或者换上了别人的,而另一部分也失去了自己的心。
我拥有了一扇面向西方的,可以观览夕阳暮山湖光芦滩的窗户,这些所有的嘈杂不安虚浮幻象当然也要让他们安安静静的躺在我的安安静静里——黯然的荧光屏和慵懒的日光灯,莹白的墙面上裸着黄昏的影脚,我就躺在床上,两只没穿袜子的脚赤裸裸的搭在窗户上,有一种骨肉厮磨的温度从脚趾头暖洋洋的漫到心里,就像那眼眸下落时遭遇的带着微微褶皱的湖面,痒丝丝的欢喜着。
从屋顶垂青的碧落实在是叫不出名字,那藤蔓的蜿蜒曲折尽是随意的扭转,看不出几分匠心独运的才情,倒也紧紧地捆绑了我的目光。被约束的感觉是我极为讨厌的,但是追随着这似乎无穷尽的变化,我那没有节制地好奇心居然即刻的泛滥起来,甚至于远处山巅的那朵奇光异彩的云影也只能靠着令人惊叹的变幻之能来博取一两秒的关注——可我的心思,还在那些藤蔓上啊。
恍惚间天就暗下来了,好像这个夏天的白昼因为洗了太多次也缩水了一样,仅仅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所有藤蔓竟然全都缩在了黑暗里,藏匿的毫无踪影。我揉捏着又酸又硬的肩颈,不由的开始抱怨青春的时光比兔子的尾巴还要短,身体居然越来越陈旧了。抬起手腕,柔和的绿光居然有些刺眼,我揉了揉眼睛来适应这场突如其来的黑暗,待看清了那表盘上的针脚,我不由得又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这两个小时我在做什么呢?就是在数那些从屋顶垂下的晶莹剔透而现在又归于黑暗的缠绕?这可真是件奇怪的事。
伸手打开房门,远处的湖面上已经亮起点点的灯火,浓墨涂抹的接连里偶能瞧见几片娇弱,虽说是“只可远观”,但是这么远的地方,实在是对眼镜兄的艰难考验,而且那莲歌清脆的声音被调闹的晚风凌散了太多,只断断的传来,朦胧模糊的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旌摇摆,焦躁不堪。
我趿拉人字拖走下楼梯,走过弄堂,走向那汪汪的摇摆里,走向那越来越清晰的软媚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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