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元子把我当成好人后,他就经常邀我到安装公司宿舍玩耍。一帮小子混在一起打珠子,打撇撇,滴扣子,玩的不亦乐乎。
元子没心窍,老输;输相也不好,不是骂骂咧咧,就是青筋暴涨大呼小叫!对方一般不敢回骂,都有点忌惮力大的元子。我常把赢的东西送给元子做本。元子妈妈常撵的我们鸡飞狗跳,她拿着扫把便追着我们作打状,边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小王八蛋,成天带着我儿子学坏,不读书,一群小流氓!小掺刀的!”
被他妈骂怕了,我跟元子说:“算了,不来玩了。”元子很失落,说:“我不敢和老娘翻洋,让你怄气了。不如找个别的地方玩?”“还有什么地方玩?”元子想了想,说:“有个地方,我特别喜欢,就怕你笑我。”“哪里?”“晒湖。”哦,元子怕我像刘继东老师那样鄙薄他尽干打鱼摸虾的事。
元子拿着一个掉了瓷锈迹斑斑的脸盆,带我沿着湖埂来到煤院后面。他指着大湖边的一条水沟说:“就是这里。”
我看着这条喇叭形水沟,疑惑的说:“这沟里有鱼?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元子告诉我,这条水沟喇叭口朝向大湖,湖里排水口通这里,总会有瓜子壳(鲫鱼)钻出来,而且下大雨时,大湖漫堤,鱼儿跑出来,有的也会留下。喇叭沟的另一头窄小又堵死了,鱼儿跑不出去,只会在沟里转悠。
我说:“那我们快下去捉鱼吧!”
元子说:“莫慌,要捉就捉干净。我们先把宽的那头用泥巴做一道墙,堵住鱼儿,不让它们跑掉。再在另一头舀水,把沟里水舀干净,就坛子里捉鱼了。”
“怪不得你拿个破脸盆来,可这满沟的水,几时能舀的干净?”
“要不了几长时间。走,我们下去,你在这边做墙,我在那边做墙,一齐向中间,做好。”元子脱下短裤,打条瓜下沟了,我也赤条条下水,学着元子将沟里的泥巴挖起,再慢慢堆成一道窄窄的、稍高于水面的墙。
墙很快在沟中间合龙了,我们爬上岸。元子拿起脸盆跑到沟的另一头,跳下水,在沟头水下挖了一个比脸盆大些的凼凼。我问他为什么要挖凼凼?
“好舀水撒,那头高这头低,水会流向这凼凼里的。”元子说完就赶紧埋头舀水了。他光着的腰膀一弯一弯的,把一盆一盆的湖水哗哗的泼向另一条水沟里,极有节奏的。
渐渐,沟水能见黑黝黝的泥了。忽然,沟里骚动了,一条黑脊大家伙耐不住窜动起来,接着又一条横冲过去,顿时满沟的鱼被惊醒了,全部喧嚣起来,升起阵阵浑浊,它们像沉睡的村民,突然被土匪的枪炮声吓坏了,乱作一团,东奔西逃,却又不知所措。元子依然紧紧的向外舀水,不回头。
水干了,鱼儿跑不动了,躺在泥上挣扎,尾巴击打着淤泥,啪啪啪,满沟响成一片。
我喊道:“元子,快!”作势要跳到沟里抓鱼了。
“哎!莫慌,我们并排从一头向另一头慢慢抓过去;不然,你踩的脚印会有鱼儿钻进去,潜伏起来,会漏抓很多的。”
我们齐头并进,脸盆放在中间缓缓推动。躺在泥上的鱼儿银光闪闪,随手捡起;可有水窝窝的鱼儿,不好抓,它还在拼命从手中逃脱。元子告诉我捉鱼技巧:要抓住鱼头同时向下按,鱼在泥巴里就跑不动了,在水里它们的劲可大呢,自然不好抓。
果然,我把鱼儿一抓一按,鱼儿使劲前冲,陷在泥里动不了。
鱼儿捉完了,有大半脸盆。
我对元子说:“这么多鱼,我们一人一半。”
“那怎么行!”元子急切地说。我差点要骂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了。
元子瞪大眼睛说:“都归你。你总是送珠子、扣子我,算我送你一回东西。”
我无语。元子带我到附近的湖里。
阳光下,我要将身上的黑泥一点一点洗干净。
回家,我兴冲冲将一盆鱼给爸爸,骄傲的告诉他,是我抓的,送给他喝酒的。谁知,好心没好报,当即就被老爸打了一顿。他说我打鱼摸虾,将来定没出息,不成大器的东西!可鱼儿却被他油炸了,天天吃的津津有味。
那时候的大人真是不可理喻,心口不一;只有元子才是真心待人。
2012.6.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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