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年之春，癸卯初六，余同兄步于山林之下。春曦狂风急， 舛错树低腰。以水相敬，忆某曩之事，念同窗之情。少倾，日落于西山之上，映照于山衢之间。红霞映天，山衢成影。纵我二者畅言，余尔之志竟不及。漫漫乎如马齿徒长，而不晓其所尽;靡靡乎如枯草遍野，易盛而易衰。
于是语言甚欢，此其语愈播乎。言曰：“男儿日无事，异日将安生。春兰秋菊，求君各异。”二者有说者，有恚者，行客嗤之。其语难舍亡，似涕似乐，似畏似勇，愈发而大，声更未绝。歌浅溪之跃鱼，悲孤马之志者。
余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兄云:“何为其然也？”兄云:天生我材必有用者，千金散尽还复来，此非李太白之诗乎？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此非李太白之别友叔云者乎？ 方其别秋雁，下宣州，顺其东流也，曲转千里，猿啸长空，觥筹交错，咏志歌怀，固李唐之雄也，而今栖何在？况某同子商业于山林之中，侣蝶蜂而朋豺舅，乘一叶之轩轾，举水杯以相敬。寄鱼虾于江海，微大漠之一粒。悲吾生之倏忽，慕日月之罔极。执天神以漫游，拥玉兔而世存。晓其或不能得，恃馀音于暖夕。
吾云:兄可知夫风与雨乎？生者如此，而不曾绝也;长盛者如彼，而终无弥鲜也。事事本无绝，惟绝之事，宜乃生老病亡者也。襁褓者，岂不能冀存乎？耄耋者，知其天命也！寝疾者，岂望愈乎？近夕者，冀生也！然乎，晓乃其此，其不知命宝，而视之如尘惜;如若此，生何以焉？
兄大乐，饮皆毕。水既无矣，亦语亦乐。相与兄疾山中，不晓夕阳此至。
戌年四月十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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