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去了,去了,去得如此沉重,去得如此凄婉,去得如此不安。
我的外婆,是一位饱受煎熬与折磨的农村底层妇女。她善良,勤劳,淳朴,节俭,悲苦。她身上带着许多古代封建迷信的浓重色彩,这不仅是由于乡下落后的科学文化带来的,更是因为她是一个“观花匠”,是由这个特殊的迷信职业所决定的,这个职业也伴随她走完了一生。
对于外婆的早年我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老一辈们说过几句,印象还是比较模糊。
外婆出生在战乱纷争年代的一个穷苦家庭,她们一共五姊妹,她没有文化,因为从她能够下地走路开始她便一直为家打算着,忙碌不休。每天砍柴割草、放羊喂牛,一边干活一边照看妹妹,一次她在干活后疲惫地背着炭带着三个妹妹,不幸从桥上滚落,自此脸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疤痕。
外婆嫁给外公后,更加没能省心。据说那时候平日里外公都在外上班,只留着外婆在乡下带孩子,外婆几乎每日都惨遭外祖和外公那几个兄弟的折磨,只能自己在家默默哭泣。后来不幸瘫痪在床,岁月更加艰辛,又给这位穷困善良的底层妇女增添了几许悲霜。
随着生活的转好,外婆走出了小山沟,走到了镇上生活,作为在那个年代的一个外来生人,毕竟家境贫寒的外婆又被镇上的势力所排挤,依旧未能安宁。在镇上,外婆一边继续她的“心理工作”,一边独自将几个月大的孙女抚养成人,关爱呵护,无微不至,她把孙女视为掌上珍宝。我平均一两天也要到外婆家一次,每次有什么苦活累活她都交给我,每次发生矛盾反正批评的对象总是我,呵呵,习惯就好。
就这样,外婆还是在艰苦的岁月中挺过来了。外婆的子女都安家落户养子,生活平稳了。外婆又患上了心脑血管疾病,时常头痛,终生服药,后来又患上了胃窦炎和水肿,饱受病痛残害直至逝世。记得前年我准备系统学医以前外婆跟我的一段对话,她说“那些人对你的评价都好的很,我去买菜人家硬是感谢得很,说你又帮了他们的忙。你搞这个没得问题的个,做得舒服,又好。以后你给我治病嘛,把我的病治好,我把药费拿给你。下次回来你就给我医,给我医好嘛,让我少受点苦,我硬是痛了几十年了,只喊没得办法的啊”。我承诺说,“没得问题,我下次就回来给你医,医不好我不回来了”,我一直是比较认真的人。我也是,几十年严重的老病,才学了一年,我短时间怎能有能力??我不禁反问自己。但是,我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会努力成长为一代名医,努力钻研这些病,给世界人民做出些贡献,也算是对外婆的一点报答。
外婆逝世了,含恨而终,他去世的时候盯着白眼,带着遗憾、悲伤和心痛的眼神说“我从李玲几个月起就把她带长大啊……你们骗我的,她没有……”,就在李玲进屋的前一刻,外婆含恨而去。一直在想这几天看到的这一些现象,她含辛茹苦抚养成人的孙女路过家门而不入,直到外婆断气后才进来;她的小儿媳妇在包帕子时在灵堂前笑了几下,走了,没给她跪拜,还说三道四,后来做道场时她也只来了这么一会儿,绕灵时她就来逛了一趟就走了;她操碎了心的孙子和她的小儿子,和他的孙女婿,在她的棺材前打牌,而打牌是外婆生前最痛恨的事……他们是冷血动物吗?他们为什么不肯为穷尽一生为她们操劳的婆婆哭泣几声?她为什么不愿意给妈妈跪拜?还有太多的,我不想再问自己了。
我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以前我没读高中以前,我家在郭扶的时候,我常常听到外婆的笑声,外婆的笑容也很灿烂。那时候我每个星期都要去给外婆刮背,给她揪痧,给她按摩,每次做完她都很舒服,什么痛苦和不适都瞬间消除了;那时候我家开着麻将馆,又卖东西,外婆几乎每天都会散步到我家,帮我妈的忙,跟我们中学上面的人有说有笑;我们经常让外婆到家吃饭,几乎都是我去把外婆扶到家,然后吃完饭又牵着外婆的手把她送回家,每次走到路上街坊邻居都会说“你好有福气哦,你看那个外孙好孝顺哦,长期牵到你”,外婆都是笑眯眯的看到他们。我妈妈长期被外婆批评,还总说女儿不好,还是儿最好,但是我妈妈“傻傻的”还是对外婆这么好,也悄悄地拿了许多钱给外婆。就是这段日子,是我长大到现在我感觉她笑得最多、最高兴,病生得最少的时候。我读高中去了,迫于生计,妈爸都出去打工去了,外婆这时候已经由舅舅们照顾了,我还是经常回郭扶。但是,我仔细想想,这五年多以来,我很少看到外婆笑了,她高兴得太少了,还是那一次笑了,就是外婆“观花”,李玲突然生气了,她笑眯眯地走过去抱到李玲说“我的孙女了嘛,我亲爱的孙女,不生气,婆婆最喜欢你”,在印象中已经没有外婆再笑的记忆了,而这五年也是外婆生气最多、发病最多,最痛苦的五年,兄弟姊妹间矛盾最多的五年。我不能说什么了。
总之,外婆已经去了,遗憾的去了,留下了许多感伤,留下了许多悲叹,操劳了一辈子,她没享过福啊!
看着外婆的棺材,再想想周围的……,我又陷入了哭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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