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F家已经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从做完药流清宫后,F的妈妈天天都给我煲鸡汤,我天天就在F家吃完就睡睡完就吃,倒是把现在失业,流产,和已经差不多过期的小车证考试全部都抛诸脑后。这倒不是我有多乐观,而是那一晚流的泪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管你有多痛苦,说出来后听的人也是不痛不痒,无能为力,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能和你分担,不为什么,只因为你的人生别人都无法体会。
以前我总和我妈说,我才不要奉子成婚呢!直到今天,我或许做到了,体会了一天不知道是不是要当妈的惊吓,我甚至已经把我的养胎计划打印出来,决定边养胎边考公务员,等孩子出生,那我也已经备考完毕,当个闲人做个辣妈何乐而不为?我曾经和F说过,我这一辈子就不可能有什么幸运的事情发生过,至少我到现在连买瓶饮料也没有试过“再来一瓶”,包括遇见你。F总是说:你之所以没有了运气,就是因为遇见我是你不幸中的万幸,你应该庆兴。但愿吧,可事实证明,上帝也许在关上你的门时连窗都不留给你。我想过无数个怀孕的情景和堕胎的情景,可偏偏却没有想过是这样的。那天去妇幼医院,听完医生说我吃的那盒胃药对胎儿的影响很大,我说了声谢谢后,不知道为什么上了F的车,眼泪就流下来了,真的莫名其妙,哭得F也莫名其妙。其实没有了宝宝,我出去工作的愿望又可以实现了,可是当我听到我拥有了宝宝却不可以要的时候,我就哭了,哭得竭斯底里,心悲一地。F坐在驾驶座上安慰着我,看我哭停了,他问:你有没有问医生能不能检查出来现在宝宝健不健康?我接过F递过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喉咙有点哽咽,答了一句:太小,检查不出来。”那你有没有问她去大城市检查可以检查出来不?用什么检查好?那个药会对胎儿的影响有多大?那胎儿多大能检查出来?......"我的脑袋一片空白,F的问题我一个都没问,当听到孩子可能会造成畸形,不能要的时候,我已经强忍泪水了,哪还有什么逻辑去问这些白痴的问题。F见我没有回答,本来着急的他有点生气,是的,他的脾气就是这样,一着急就乱发脾气,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指望你有什么用!我本来就碎成一地的心,如今连渣都不剩。那一刻,我真实地感受到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未必能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痛。
那天的中午,我随F回到了他的家,和他妈妈商量了这件事,F当时很坚定地对他妈妈说要娶我,不管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其实我还是挺感动的,不过当时我关注的是孩子能不能要这个点上。当时的他似乎还是想要这个孩子的,正如当时的我还是有点舍不得,后来大家决定下午再去中医院检查一下再回来商量。
下午去医院检查,医生让我去做了个阴道B超,我通过那设备的显示屏清楚看到了那一颗孕囊,好小好小的一颗,突然觉得好神奇,那就是我的宝宝,那一刻我已经在想以后宝宝生出来将会是怎么样的呢?真的觉得无比的期待,从没有想过我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此时也会有散发这种母爱。医生的答复并没有想象得这么糟,她告诉我现在宝宝才五周,还小,90%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作为医生,她也不能100%回答我服用的药对宝宝会不会真的一定没有影响,但是90%确实影响不大的。我听了有点庆幸,F突然冒出了一句:我们是要做药流的。医生有点无奈“那你还问我那么多会不会有影响?”“因为你也不能保证我们的宝宝真的没有问题啊,如果以后有问题呢,这个赌不过。”后来医生还是叫我和F想清楚再去找她了。
那晚,我回到了家,告诉了我妈,我妈似乎看起来不是那么高兴,还说了我一句,自己有了也不注意。天啊,我哪里知道这是有了,我又没怀孕过。她没说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她这种作风,反正我的事情一般都是我自己做主的。用我父母的话就是:自己的路自己负责,免得他们安排的路我以后走得不好埋怨他们。这就是我的父母,我还没学会走就已经着急把我撇清关系。那天的晚上,我看着那张B超图看了很久,心情异常得平静。那晚还做了一个梦:一条青蛇爬进了我乡下的老房子,我奶奶一把就抓住了它,我妹妹还说那是它不咬人,是宠物蛇......我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百度,我这个人有点迷信,觉得这可能是一个胎梦。据周公解梦说,孕妇梦见蛇很有可能是生个男孩子。醒来后,我第一时间就告诉F这个梦,还说可能第一胎会是个男孩子。之前有一段时间微博上很流行一种说法:生出的宝宝如果是男孩就是妈妈比较聪明,如果是女孩就是爸爸比较聪明。我可是从我家和F的家庭里研究认证了这种说法,所以是无比确信。但是F对此并不是很关注,也许此时在他的心里就是只有一个目标,早早了结这一件事情。
去中医院的路上,我有点闷闷不乐,F问我是不是很舍不得宝宝,不想打掉。我叫他不要再问了,他说了一句:你怎么这样!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这一刻并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是其他人都不想让他存在了,包括我。此时我的心情他又怎么能理解?让我没想到的是,去到医院,医生让我做了一个白带的检查,和开了一些药就让我们回去了。
当天的晚上,我按她的指示做好了药流前清洁的准备。第二天,我空腹吃下了她开给我的药-“米索XX”,开始感觉到有点小腹阵痛,后来也就没什么了。就这样毫无反应地度过了两天,我当初还以为吃了药宝宝就会流出来,结果焦虑了两天没有任何反应,后来上网查了才知道,原来医生叫我吃的那六颗药是用来使宝宝停止发育的,而且一下子吃六颗的药效极大,造成孕囊死亡。回想吃药的那天早上,是七点半,我独自倒了一杯开水,默默吃下了那药的时候,F还在他的睡梦中不能自拔。那两天F都没有出去工作,在家陪我。难道是我自己对“陪”这个字的含义有点误解?我要的陪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沟通,至少能减轻一下我对这次药流的恐惧和失去宝宝的自责,还有以后的路我又该怎么走?真的好迷惘。可是在F的思想里,他的“陪”就是人在你不远处就行了,所以这两天他就顾着自己一个人看“人民的名义”和下他的军棋。一开始我实在很不满,说他还不如出去算了,他也迁就着我说:是是是,现在你最大!可是他知道吗?宝宝已经死掉了,还在我的子宫里没有排除,这也让我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什么是胎死腹中。
真正让我深刻的一天,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4月11日,我和F按照医生之前和我们约好的时间去到了医院,当时来找医生的人很多,所以她就吩咐我把留在她那里的药吃了就去休息室里等孕囊流出。我是第一次流产,不知道自己会疼到什么程度,在加上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从小身体差。F帮我倒了一杯水,我把那盒子里装的三颗药全部吃完了,然后就躺在床上等待疼痛的到来。可过了一段时间,小腹开始抽痛,但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疼,反倒是有点像平时的痛经。当时的我还疑惑是不是平常疼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得特别疼呢?再过了一会,我发现不疼了,就下床走走,医生说这样会让孕囊更快流出。我就这样一直在走廊里来回来回地走。突然来了一位女生,看上去岁数似乎和我差不多,性子倒是爽朗,一进门就徘徊,仿佛别人都不知道她要来堕胎似的。她似乎有点恐惧,有点忐忑,吃完药都还没有开始疼,就狂问休息室的护士:”会不会很疼啊?哎呦,我真的好怕!听说堕胎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会特别不顺利的,会不会啊?“就这样噼里啪啦地问了很多,护士说:“放轻松,别紧张!“我有点无语,应该是有点听不下去了,就走过去对她说:”不会很疼的,你放心“。没一会儿她的肚子开始发作了,就倒在了病床上,嘴巴里还在嘟囔着:疼死我了!唉啊,疼死我了。我看着他身边的男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心想:现在的人难道就像F说的那样,堕胎就像感冒一样?反正我是接受不了的,我从来就不会把事情当儿戏,看着来堕胎的人渐渐有点多,突然心里有一丝的凉意,是什么让你们放弃一个生命呢?毕竟曾经的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从上亿的精子中脱颖而出,好艰辛地才游到子宫,以为可以安身立命,结果却在我们的一念之间。那位”直爽“的姑娘疼得死去活来,我在床边静静地发呆,F在椅子上继续看着那部火得不成样子的”人民的名义“。后来知道那位姑娘排出来了,我还没有出血的症状,有点焦虑,问了医生,医生说我对药物的敏感程度低,再等等,有血了就可以通知她了。我看着那位姑娘走进了人流室,惨叫了一声,不久便捂住肚子出来了。当时的我听到叫声,试图从门缝中窥探到什么,后来想想或者是那位姑娘反应太大了些,便不再探究。好不容易等到有血,我便赶紧告诉医生,没想到医生居然直接叫我去人流室,叫护士准备手术。我有点懵,问道:“不是要等孕囊出来吗?”结果她直接告诉我不用,她说有血说明已经在通往阴道口的路上,她帮我弄出来,很快的。回答得好轻松,也许在医生的眼里,我不过就是她的一项待完成的工作,用我会计中的工作描述,应该是一叠待处理的单据一样。怎料,一出医生办公室的门口就看到了以前的同事,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估计是来安胎。她看到我问了一句:过来看病?“是啊”我礼貌性地笑了笑,显得有点尴尬。然后就走进了流产室,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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