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又闷又热,折腾到12点过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的生父好像刚从外地回来,穿着阴丹蓝布中山装,(在我儿时的记忆中,爸爸就老是穿着这样的衣服)家人都围着条桌,爸爸坐在我斜对面,不知谁说你的女儿现在过得不错,爸爸好像很高兴。
醒来已经六点过了,太阳还没露出来,可是东边的那片天空已经红彤彤的。我告诉老公梦境,他说七月半就要到了,你爸跟你要钱呢!也许是吧,春节太忙,也没来得及去墓前拜祭。
小时候,我大多数时间和外公外婆在一起,可是和爸爸在一起的瞬间也是温暖的、终生难忘的!
上世纪70年代,我六岁多的时候,爸妈离异了,我判给了妈妈,襁褓中的妹妹跟了爸爸,其实是奶奶在抚养。爸爸每月给我5元生活费。由于他不按时给,妈妈就把我送到达州交给爸爸。
爸爸在一家汽车修配厂工作。厂址位于现在的达州市人民公园附近,临通川路的是铺面,二楼是工人们的寝室,厂里还有个修配车间在通川桥南桥头,就是现在滨河路的位置。
爸爸用自行车带着我,去修配厂上班,他的工作是在翻砂车间做模具。我在车间里瞎逛,高炉里炼着钢水,灶膛里通红通红的火苗煞是好看,我总是在高炉旁转悠。爸爸呵斥我无数次,当心钢水溅出来烫着了!
休息时间爸爸带着我去看露天电影,总是把我扛在肩上,其实我根本看不懂,也蛮高兴的!有次去公园参观,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找个角落,我在爸爸肩上看见那个年代最时髦的东西:好多摩托车、缝纫机、还有手表。爸爸什么也没看见,只告诉我这些都是走私货,长大了要做好人,别干坏事!
一个冬天的早上,淅淅沥沥下着雨,爸爸照例骑车带着我去上班。快上通川桥的时候,我们父女遭遇了车祸,都受伤了,我流着鼻血。引来一大群围观者,爸爸支撑着坐在地上吼,先把我女儿送医院去,别管我啦!
长大后,每次想起这件事,我都泪流满面:无私的父爱!温馨的父爱!
后来爸爸去了外地。我高一那年夏天,大姑家的表哥在学校告诉我:你爸回来了,在我们家,叫你去呢!爸爸见到我长成大了,拉着我的手,比划着离开的时候我多高,还想跟妈妈要回我,然后带着我和妹妹渡过余生。大姑和姑父认为妈妈肯定舍不得我,劝爸爸再成个家。
我没有告诉妈妈去见过爸爸了!
那段时间我特别喜欢游泳。夕阳斜斜的洒在河面的时候,爸爸都教我和小伙伴游,大家高兴的说,我们有个教练,我也感到自豪!
后来爸爸又成家了,还生了个小妹妹。也许是叛逆的年龄,我每次去看奶奶,都不大理爸爸,他难过而又无奈。
爸爸为了生计而奔波,我高中毕业、工作、学习,成家、有了儿子。父女虽然在同一个县城,可是形同陌路。
我儿子小时候胖胖的,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又有礼貌,人见人爱。偶尔有熟人告诉爸爸你的外孙很可爱,他都伤心的回答:只是杨琴(我妈妈的名字)的外孙!
在抚养儿子的过程中,我渐渐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心境,也渐渐理解爸爸的无奈,对他的态度也有所改变,爸爸也感到欣慰。
我北漂的三四年,节假日都要给爸爸电话,有时通话长达一个多小时。每次他都不忘告诉我,要照顾同父异母的小妹妹。
2007年6月底我回老家,在车站巧遇爸爸,61岁的老爸依然在为生计奔波,我又心酸、又心疼,给了他500块钱,他眼里噙着泪水,望着我上车去老公工作的小镇!
这竟然是我们父女的永别!
几天以后,妹妹电话催我回来:爸爸摔了一跤,脑溢血住院了,在重症监护室,随时有生命危险!
我匆匆赶回来,去看望弥留中的父亲,就在我呼唤爸爸的时候,他安静的走了!家人和医生都感到震惊:难道你爸爸在等你回来告别!
我和妹妹没有要爸爸留下的财产,房子和门市都给了小妹妹,告慰爸爸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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