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给你的微信发了多少个Hi,你没有回复,又不死心地给你发了好多留言,你依旧没有回复。一遍一遍地看你朋友圈的动态,翻着你的老照片,不管是你发型帅气的时候,还是你光着头像个一休的时候,你的脸上总是带着那么灿烂的笑容,好像你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人。
4月17号,你说,只要一年,再一年就够了。我疑惑地想着你是要去干什么,生命那么长,为什么你只要再一年?
4月24号,你说你疼得走不了路。我没有留意,那时我以为这是你在发牢骚。
我的日子总是那么平平淡淡,最难过的时候也不过是学业上的压力,朋友间的小矛盾。近些年来,微信好像是最火的聊天软件,而我居然养成了每天刷朋友圈动态的习惯。朋友圈里,有好笑的段子,风格迥异的自拍照,朋友们的小牢骚,心灵鸡汤似的语录,当然也有少数卖面膜的。久而久之,我忘了去想起你,忘了你多久没有更新过动态,而当我想起你时,你再也不会回我的消息。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朋友圈里。
现在,我想你了,真的真的很想你,你会知道吗?
去年九月,我和同学来到你在的茶山上游玩。你和家人一起住在茶厂提供的房子里,当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家。山上的房子不大,房间里有些杂乱,但是有家的感觉。我和同学背着大包小包突然出现在你的房间里,而你正躺在床上,惬意地玩着手机,双脚交叉地翘在墙壁上。
那一刻,你看着我们,我们看着你,彼此都感到一丝丝尴尬,当时屋里的空气都快凝结了吧,我忘了我们有没有打招呼,只记得你起床走出了屋外,而我们则把身上的包扔在你的床上,霸占了属于你的位置。诶,老哥,这算是我们有记忆起的第一次见面吗?在我19岁以前,我知道你但没印象,在你21岁以前,你亦不认识我。青春期晚期的男女生的第一次见面,让人很容易忽略掉血缘的关系,取而代之的是青春荷尔蒙。准确地说,我应该叫你一声表哥,表舅家的独生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妈妈特意嘱咐你要好好地带我们游玩,我忘了你说了什么,但是后面的两天时间里,你真的是一个很称职的导游。在那两天的时间里,你让我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有哥哥”的感觉,你真是个善良体贴的漂亮男孩!
两天的时间里,我发现你出去的时候会带上帽子遮住你的光头。我傻乎乎地想,带帽子多热啊!你光着头也是很帅气的好吗?你陪我们一起逛那条你已经走腻的古街,你安静地走在我们的身旁,你腼腆地接过我递给你的饮料,你在饭店离开我们,又早早地在广场上等着我们用餐结束,你带着我们走很长的一段路去等开往山上的小巴车,你默默地走在我们的前面,为我们付车费,你偶尔也开一些俏皮的玩笑。
当我们说想要钓鱼的时候,你二话不说地准备好渔具鱼饵,带我们来到山上的一个小湖边。其实我们只是一时兴起,根本不懂钓鱼,十分钟不到,便兴趣索然。你却毫无怨言,接过鱼竿,走到湖中央的一块大石头上,一个人坐在那儿钓鱼。你是个很有耐心的大男孩,当你好不容易钓到第一条鱼,兴奋地叫我们来看时,我们很认真地朝着你的方向看了很久才看见空中悬挂着的一条小鱼,我们仨忍不住一起大笑。最后,你钓了两条不大不小的鱼,我们一起把它们带回你家。第二天,它们变成了下酒菜。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第三天,我们和你告别,回了A城。回到A城的我,一直想着下次再去山上的时候,一定要给你带A城的特产,而我却食言了。来年一月,我又来到了山上,这次也不过是待3天,可我忘了给你带特产。再次见到你,我们只是朝着对方礼貌地笑笑,我指着你的头发,说,你长头发了诶。你笑着摸摸头说,夏天过去了啊。曾经短暂的相处,将近5个月没见面,再次见面我们之间多了一层熟悉带陌生的尴尬的隔阂。三天过后,我又回了A城,带着对你的一丝丝不舍。
上个周末,我从学校回到家,感到院子里空落落的,又说不出少了些什么。走进家门,看见老妈正在厨房准备晚餐。我对老妈例行打过招呼后,老妈突然看着我,过了几秒对我说,你没了。“你没了”是什么意思?我一时缓不过来,反问老妈是不是在开玩笑,然而不是。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打开电视,眼神却是空洞的,面颊已有了湿意。后来,外婆红着眼告诉我,你是在这个星期三走的,她还说,你是在星期二的晚上连夜送到市里的大医院里,整个人因为病痛一直蜷缩着身子。之后,你的身体渐渐地舒展开来了,你再也不必忍受病痛的折磨了。
亲爱的,亲爱的老哥,我无法想象你最后的样子,我的脑海里全是你快乐的,帅气的样子。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你早在3年前就得了骨癌,如今癌细胞已扩散到了肺部,病情恶化到不可控制才……我才知道那时候你光着头是因为刚做好化疗,与夏天无关。可是那个时候你却带着我们到处走,到处奔波,你为什么就不拒绝呢?难道做个化疗把你聪明的那部分脑细胞也一同杀死了吗?那个晚上,我把你的消息告诉了那个夏天一起游玩的女孩,她在凌晨一点发我消息说,她失眠了。而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为你哭了好几次,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大哥哥,真的很舍不得你,真的真的很想你。
第二天,我回到学校,天气很好,树木很绿,已经5月了啊!你看,夏天又快来了!我还要去找你玩,我要把你长出来的头发全部剪光光,我要赖着你,让你再带我走一遍那条古街。你这个人,最近很高冷哦,我给你的微信发那么多消息,你一条都不回我。
Hey!不说声“再见”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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