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昔阳还有两天虚岁满17。她平常话不多,只是今天突然很想回想一下自己的过去,思绪翻涌,涌来的潮水是苦的。她打开电脑,一字一句地打到:
有句话说的:“真羡慕你们,因为我的十七岁什么都没有。”可是,真羡慕什么都没有的17岁啊,因为我即将到来的17岁应该很悲惨。
无忧无虑的童年一去不返后,我的人生就跌入低谷。
先是交际,性格变得孤僻、自卑、小心翼翼,还是没有几个朋友。身边的人,有的靠从小习得的才艺取胜,博得别人的关注;有的前秒是陌生的,后秒却可以凭撒娇卖萌发嗲好得像闺蜜,然后继续各自做回女汉子;有的靠的是坚强、自信、幽默的心态,逗别人一笑,获得他们的青睐,活得洒脱不羁。
我,一开始因为有成绩这层保护膜,站在高端,也是不缺朋友,每天过的挺开心的。 渐渐地,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一个意识缠着我:好像除了成绩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学六年级以前,我真的就是个傻孩纸,没有可用来烦恼的事。成绩好,玩的也好,不是书呆子,可以和朋友互相打闹、互嘲互乐。身边不缺关心你的人,就是有些羡慕对孩子严厉管教的父母。因为我家开了一个水店和一个麻将馆,就爸妈两个人管。生意越来越忙,爸妈就逐渐把我放养了。他们说对我有信心,不操心我的成绩,不关心我和人的交往。
我那时候挺轻松的,有很多可以沟通的人,就无所谓了。每天放学,就和三两个朋友在小区楼下,一个老人搭的棚里侃大山。那时候课业简单,不用预习,也不需要复习。我就她们坐上一两个小时,有时候玩下游戏,有时候聊点八卦,有时候打打闹闹。也许那时候感情细胞比较迟钝,所以,其实大多数时候,聚在一起的人虽然什么都敢聊,但是我只是纯粹的把她们当作了倾诉的对象,她们成绩不怎么样。我当时内心不太愿意和差生深交,而且还有一种颜控的封建思想:对短头发的假小子没太大好感,是挺傻逼挺任性的哈。那时候,对闺蜜、挚友的概念也没有别人成熟,因此就没有和谁结拜过姐妹、兄弟呀什么的。她们应该也就把我当作一个智商暂时比她们高点的学霸或者一个普通的玩伴,大多数人就这样相交着。
后来我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要靠一根线扯住,才不会断掉。我那种高傲、可鄙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把他们把在重要的位置的心态,应该是表露无遗的。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吧,小学毕业后,失去了聊天的棚子,线就断了,联系几乎就没有了。所以说,小学那种因游戏和聊天连接的友谊太过懵懂,那种美好,是会停在记忆里,不再向前的。
交心的朋友有,是志趣相投,家又住得比较近的,有那么三四个。和我在棚子里聊天的人,和她们没有太玩的起来,一派是混混多日、自由无脑的,一派是成绩尚好、努力上进的,放荡和呆板两种性格,也注定了我今后纠结复杂的心理。
因性格使然,还有差生和好生在孩子的世界里好像也是对立的,没有父母不念叨别人家的孩子,没有父母不喜欢成绩好的孩子。我便理所当然地把成绩好的归为了我真正的朋友。不过,还真羡慕那时的自己,那种开朗、大胆,混在哪里似乎都可以的日子,也许是自己变得贪婪自私了,越找不回、得不到的东西,越怀念越舍不得。
曾经,我也有一个挚友,暂且称她为A。也许是因为渴望一个能引导、教育我的人,她恰好出现了。我找到了自己羡慕的人生,她从小学习舞蹈,还尝试过很多特长,虽然坚持下来的只有舞蹈;她拥有严格的父母,对她一点也不肯放松;她还见多识广,父母都有学历,还有个可以带他们四处旅游的医生舅舅。而我,肆意生长的童年,只能去广场学广场舞;不会被父母逼着去上补习班、学特长,他们觉得没必要;也没有去看世界的机会,父母太忙,或者不愿出钱,而自己又觉得身边成绩好的都是这样的,全靠自己。但事实上,我和她交往很单纯,只是因为喜欢,喜欢她的世界。而她,也羡慕我的成绩和生活,我们甚至想过交换彼此的身份,包括父母和弟弟,我们就这样心心相映,就这样多好啊。
生活就是一出狗血剧,一腔热血全他妈不值钱。我和她决裂了,事情发生的莫名其妙。
就是我和另一个同学笑话了她。更没心没肺更愚昧吧。可是,小孩想这么多还是小孩吗?现在,自己经常面对这样的处境,算是一种报应吧。呵,当时的自己真是挺混蛋的,以为什么样玩笑对什么样的人都能乱开。
太久远的事了,那时觉得芝麻粒大小的事,也没多在意。现在,也没必要把这种场景写得过于抒情了。
却没想到,我的世界从那天起开始天翻地覆,我就是智商虚高情商为负的写照。她单方面和我掰了,各种撕逼,相爱相杀。我一路蒙圈,不明所以。打听后才知道,A说自己忍我好多年了,以前我用语言伤害她,现在她要用行动来报复我。嗯,说的很溜,做得很绝。
我是瞎了眼吧,猪油蒙了心。一次道歉被她无意漠视,第二次道歉,换来她的一个拥抱和我的眼泪。
就这样,这场冷战持续了一个多月,一直到毕业考试考完数学那天结束。没有好好缝补裂痕,没有彻夜长谈,只有各奔东西,各怀心事,各生欢喜。
这一个多月,我真的好累。虽然有好友二三,对我不离不弃,但是原来最好的,已经消失了。
我的家这几年也翻天覆地,水店和麻将馆先后转出。因为我的自私和怂恿,爸妈仓促签下了我学校附近的食品文具店。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这样,我就有吃不完的垃圾食品和用不完的玩具,上下学都方便。学习上,我挺喜欢做选择题的,总是有百分之四五十的几率蒙对,可是当生活中出现一步错,步步错的情况时,我总是选择轻松的、不长久的,走向下坡路。
当我什么都不剩的时候,我还欺骗自己,路是自己选的,后悔没有用,所以你要不管怎样,都要强忍眼泪,告诉别人,我不后悔!“道理我们都懂,实践还是那么磨人。”
这是后话,当我升入初中的时候,我才体会到什么是悲伤。
那时文具店不景气转让了,爸妈歇业在家应该近一年,坐山吃空。爸爸歇得比妈妈还久些,万般无奈后,妈妈去饭店做了服务员,爸爸去当门徒。
我的性子也变得沉稳、内向了许多,对于刚接触的、不熟的同学和老师,并不愿多说什么。
是想从新开始,巧得很,A和我同一所初中。再次见面,宛如陌生人,真的发现好像我们之间只是“小人”之交淡如水。多次碰到,偶尔打声招呼。破冰还是因为一个小学同学,三个人在一起才开始讲话。
悲催的很,这不是我第一次解剖自己这段往事,一次比一次理性、平静。我口无遮拦地和初中同学聊起她,无非是催己泪下而已。也有玩的好的,鼓励我重拾友谊。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她说她爸妈不准她有qq,也没有告诉我她父母的手机号。几次鼓起勇气,还是做了缩头乌龟,她的身边旧人换了新人,新人来也又来,我也不再是那个一根筋、没有顾虑的自己了。我们,都变了,在我眼里,她在逃避,在她眼里,我在躲闪,不复从前。我时常会想,如果再见一次,会怎样,回不了过去,也回不了当初。
就像拍戏不顺利,如果开机前没有拜神,就会怪到不拜神上一样,我以后苦痛的日子,不可能丝毫不怪在她头上,对,我很贱,还不明事理。
年华似水,永不回流,我们的日子都在马不停蹄的往前走。
倒是那好友二三,至今仍有联系,怎么说呢,人的一生是分段的,友情也是分段的,甚至连亲情也会受到考验。我现在,还崇尚的正能量,就是他们有困难的时候,想到我,找我倾诉,找我帮忙,那将来有能力的我一定会被小感动。可是,一身污垢的我,如何去救赎别人呢?
初中因为大扫除时,一只手递给了我一把扫帚,一段不长友谊就此开始。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就从自己,聊到家人,从学校,聊到老家。我以为,这样就很好了。可是倔强的我们因为一件已经想不起来的事,吵了,又是冷战,累啊。又是被小孩心性的她排斥,慢慢地,两个人都混到了别的圈子。她变得和善了,我变得怀疑世界了,因为没有深交,所以做得回朋友。
小学我总是第二,第一是二三之一,没曾想,初中倒时不时拿个第一。可是我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因为,我开始自卑了,除了成绩,我还有什么,况且,我有预感,现在我爬得越高,高中跌得越惨。羡慕那些没有烦恼,大胆活泼,有家世,有才艺的人。
也有幸运的事。我尝到了友谊中“铁三角”的滋味,还说好要做彼此的伴娘。可是为什么遇到的人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底线,三分之一,走的无缘无故。我还是怀有希望,接近“一指弹”的我,用一下午的时间在电脑qq上开导,没能挽回她。
是,我的初中,过得方方正正,板上钉钉的,一个沉稳的、呆板的学霸,一段失败的友情生活,甚至家庭,差点分了,爸爸开了一个成本比较高的门店,妈妈去酒店上班,说是工资高一点。
因为还有一点老本,我去了更好的学校,继续初中、高中连上,是有期待的,想着如何告别过去。那时,多实诚,还把寒假作业赶完了,只是没有交的机会了。
结果是我跌入深渊的开始,我不再是优秀的了,他们不再是愿意听你讲芝麻蒜皮小事的人了,他们不再是可以包容安慰你的人了。每个人,都在分享快乐的事,怎么能记住那么多有趣的事呢,怎么他们什么事情都知道,怎么他们好像不喜欢你?
友情上,是四人行,转校了一个,变成三人帮后,有离开了一个。接着还好是铁打的二人世界,性格合得来,却好像少了什么,只能待在原地,甚至后退,可是无法展翅高飞,因为我们都不敢去争,都不太聪明,都懂得少。就这样,我们活在两个人的世界,班上的话题好像与我们无关。说实话,这种对团体的脱离,让我觉得自己停滞不前,与世隔绝。
提前学了高中知识,枯燥的学习让我上课瞌睡连连,繁重的作业打碎了我的底线,抄作业成风,成绩脱轨了,一去不回。
我逐渐堕落,每天笑的很大声,只知道:开心就好。做人太认真,你就输了。游戏人生……诸如此类。上课闭眼怎么办,睡;上学要迟到了怎么办,迟;作业写不完了怎么办,抄……
我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乎了,知道我的痛楚的,只有那唯一的一个朋友。还有机智的语文老师,她可以包容万物,有时候,她的话,真的像甘霖一样洒在我干枯的心床上。
在那种班,待不下去了怎么办?退。考的比我差的人都没有选这条路,我选了,也是禁锢自己,不能后悔。退出这个班还有一个理由已经说了,就是活在二人世界,我不满足,也不服,凭什么?难道因为我长得丑?
有时候,得到很难,放弃却只要轻轻一下。我又有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可是我发现,自己突然有了社交障碍。就是与人交流时,越想找话题,越无话可讲。有时,有讲话的欲望,就挺正常,但大多数时候,能将也是呆呆板板、结结巴巴的。
放纵自己,放假不写作业,只是玩手机(看八卦、新闻和小说)、电脑(玩游戏、登qq和写牢骚)、mp3(通常是边听歌边看小说)。这样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不舍得睡觉,于是熬夜,懒得去运动,于是长胖,不做家务,于是挨骂。
接踵而至的生理问题来了,先是腿变成了大象腿,再也没长高了。脸上,幸好只是额头和嘴边长痘,后来脖子上也长。还有内分泌失调,引发的口臭,月经不正常(也可能是年纪小)。最难受的是口臭,一下有一下没有,应该是和心情和熬夜有莫大关系,但是这影响了我的交友之路,我害怕一个人。有一首歌,好像叫做“我总是一个人在练习”,经常去听。脑子变笨了,学不会唱,记性也越来越差,还有思维,高中难点的理科题,完全没思路,脑白一片。
军训完了以后继续蹲电脑,被老妈虐了好几次,就快断绝关系了。我的家庭,渐渐变得冷淡。我竟习惯拿他们去撒火,动不动就像别人欺负我一样去讽刺他们,但是,他们要的是我的尊重,而不是不知轻重。我曾以为,他们能理解我,甚至成为我的朋友,到头来,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听话懂礼、善做家务、帮他们分担、成绩好的像别人家一样的那种女儿。而不会在乎,为什么女儿会学“坏”,为什么女儿愁容满面。他们对女儿的倾诉不屑一顾,认为她的烦恼不值一提!写到这,可能有些主观意思,有些偏激了。
妈妈和趴在电脑桌前不愿睡觉,不给她看电视,打扰她睡觉的我大吵了一架。为了写下这篇文章,我又在电脑前趴了一天,估计被她看到,应该又是一次大吵吧。
这就是我苦逼又矫情的17岁前的日子,可能有人会说:你是自己作践自己,活该。有人会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有人会说:就静静地嘲笑你……这些话,我替你们说了,也接受。
只是希望我能脱离苦海,遇到一个说:希望你走出来的人。
只是希望告诉那些深陷苦海的人,我们一起奋斗。
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重新振作的开头。
只是……
电脑桌前洛昔阳本来只是想发发牢骚,她不知道写下这些是对还是错。当一个人做事有目的和功利性的时候,就会既纠结又兴奋。就像这篇文章,昔阳想让更多的人看得下去,甚至找到解决的办法,所以写得像作文。她不记得是第几次把自己的伤疤赤裸裸的在别人面前揭开了,谈不上喜欢这样做,就好像习惯了,习惯了为自己如今的扭曲变态找一个借口。
窗前,夕阳远远的,绽放紫红的光彩,秋水共夕阳一色。落昔阳擤了擤鼻子,夕阳无限好,只是我不够好。
昔阳想:希望下一次,我写的文是“你拥有过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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