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讲的故事主人公,是我的姑姑,一个被命运戏耍的可怜女人。
姑姑年轻的时候就很能干,那时生产队挣工分,姑姑一个人能顶俩小伙子。姑姑家有三个孩子,大表哥结婚那年,姑父为了多挣点钱给他置办新家俱,白天下生产队劳动,晚上给附近的工厂看大门。一天晚上厂子里闹贼,姑父拿根铁棍就追了出去,被贼人捅了两刀,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人都凉透了。家里失去了顶梁柱,姑姑还没来得及悲伤,姑父刚过完五七就开始置办起了大表哥的婚礼(老家习俗如果五七后结婚是冲喜,如果没有冲喜就要等三年孝满才能办喜事)。由于家里还有两个读书的妹妹,婚礼刚结束,大表嫂就闹起了分家。姑姑好强,把房子分给了表哥,自己带着两个女儿把后院的猪圈围墙砌起来,搬进了猪圈里。家里少了主要劳动力,两个表姐也早早辍学开始了外出打工。。。
两年之后,姑姑经媒人介绍,认识了我第二任姑父。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家里脏乱不堪,经常连顿热饭都吃不上。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两个可怜人就这么结合了,没有婚礼,没有亲朋的祝福,扯了证姑姑就搬到了姑父家里。
我记事起,也就只见过这第二任姑父,姑姑喜欢小孩子,逢年过节就会接我们过去玩几天,可家里的这两个表姐表哥却一直跟我们不亲,也从未听他们叫过姑姑一声。姑父经常外出做生意,那时交通不便,经常一出门就半个月不回来,姑姑就一个人操持着家里,一日三餐,洗衣做饭,田里地里,养鸡喂猪,人忙起来的时候总是会充实很多。
表姐初中毕业之后没考上高中,就跟着大部队南下打工了,一连三四年都没回老家,从未给姑姑打过一次电话,写信也都是直接寄到表哥学校。姑姑不放心,总是追问表哥表姐的情况,表哥也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姑姑也不在意,到处给表姐物色起了对象,总盼望着她能早点嫁个好人家。
一转眼表哥大学毕业了,家里也没了什么经济负担,姑姑跟姑父就把家里老房子卖掉,加上这些年存的一点积蓄在城里买了套四居室,方便表哥将来讨老婆。当一切都看似美好,苦尽甘来的时候,姑父身体却出了状况,食道癌晚期,检查结果出来的那天,姑姑和姑父一宿没睡,商量之后一致决定满着孩子们保守治疗。主要没钱,钱都用来买房子了,也不想孩子们担心和牵挂。三个月后病情加重,姑父已经没力气下床了,急急通知表哥表姐,表哥回来的第三天,姑父走了。。。
姑父去世后一周,表哥把姑姑所有东西打包,扔出了家门。理由很简单,也很可笑,他爸死了,姑姑本就不是这家人,自然不能在这家里待。邻里楼上楼下纷纷指责表哥,可他本就不常回这个新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的谩骂。爸爸知道后出面找表哥谈,被堵在门外不让进门,我爸脾气爆,直接把门给拆了,大家都建议姑姑直接报警走司法程序,可姑姑硬是不同意。几次交涉之后,表哥愿意一次性拿出五万块钱,补偿姑姑,断绝一切关系,但房子是他们熊家的,所以姑姑必须从家里搬出来。
表嫂知道姑姑被继子从家里赶出来之后,就一直给大表哥敲警钟,“如果你敢把你妈接过来,我就跟你离婚,你带着你妈滚出去单过”这话还没传到姑姑耳朵里,姑姑就自己在小城的角落里租了个小单间。。。
现在每年过年回家,我都会去看姑姑,一个人从小单间搬到了一房一厅,还是个小房子,可用姑姑的话讲,现在有个厅了,我们过去看她的时候也能自己做几个菜让我们尝尝,以前房子小想留人吃饭都不好意思。姑姑现在每天在电影院门口帮人擦皮鞋,一天也能挣个百八十的,过节还煮煮粽子或者炸炸汤圆摆摆滩,每次去看她还要打电话跟她预约,不然肯定要扑个空找不着人的。
今年十一回家,我专门抽了一天去看姑姑,怕她留我吃饭,丢下东西我忙说约了人逛街,躲在角落里看着她日渐瘦小的身板,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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