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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粽子

可能是因为贪吃的缘故吧,一说起过节,首先想到的都是和“吃”有关的东西。

我记事时,正值七十年代中期,文革刚结束,改革开放还没有开始,物资极端匮乏,精神生活更是一片荒芜。我们这些生活在小城镇的工人家庭,日子过得并不惬意,仅仅能维持温饱,基本上一个星期能吃一次猪肉。只有逢年过节才可以肆无忌惮,放开肚皮地吃。

我的思维很简单,只要看到家里的饭桌上有什么好吃的,就知道过什么节了。假如有人问我:什么是过年?我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就是天天吃水饺,吃红烧肉。以此类推,如果吃元宵,就是过正月十五。如果吃粽子,就是端午节到了。说实在话,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端午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过端午节。我只知道,一过这个节日,我就能吃到粽子了。

记得过节前的一个星期左右,母亲就催着姐姐去打粽叶了。姐姐是家里的老大,整天轰轰火火的,像个假小子。那时候市场上还没有卖粽叶的,每年包粽子,粽叶都是姐姐和她的小伙伴到附近的苇塘里采摘的。母亲呢,早早把糯米买来,仔细地把里面的灰粒捡出来,再把糯米淘干净,还要在水里泡一段时间。母亲说这样包出来的粽子更加绵软可口。在泡糯米的同时,母亲用剪子把姐姐打来的粽叶剪头去尾,一一捋好,然后再放到钢精锅里煮。煮粽叶是有讲究的,要煮得恰到好处,煮轻了,粽叶容易折断;煮重了,苇叶的清香味就煮没了。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总是煮得恰到好处。我最陶醉的是粽叶刚煮好捞出的那一刻,矮旧的小屋里到处氤氲着苇叶的缕缕清香,那种感觉美妙无比,使人感觉到好像这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粽子到底是怎么包的呢?我很好奇。每次包粽子的时候,我总是在旁边看,看着母亲的一举一动。只见她首先从木盆里拿出煮好的粽叶,一般是两到三片,两手握住叶子,把叶子卷成尖筒的形状,就像在老电影里看到的斗地主的场景中地主戴的高帽子,再把糯米、红枣和葡萄干一起放进去,一层层地裹好,最后系上线,一只精致无比、香甜的粽子就在母亲的手中包好了,好神奇呦。记得有一年,母亲边包粽子边让我猜谜语。谜语是这样的:“三角四棱长,珍珠里面藏,要尝珍珠味,解带剥衣裳”。我当然猜不到。母亲笑着说:“傻孩子,这不就是你今天要吃的粽子吗!”看着母亲包好的粽子,我恍然大悟。就是在这一年,母亲教会了我如何包粽子。

那时的粽子都是自家包的,母亲心善手巧,包好自家的粽子后,还要给那些不会包粽子或身体不方便的大伯大娘们帮忙,有时候还要搭上粽叶和包粽子的棉线。粽子的花样也不多,就一个品种,不是红枣就是蜜枣,有时也加一点葡萄干。粽叶大都是苇叶,还有一种带花纹的虎皮叶子。吃法也很简单,剥开,蘸一点糖,用母亲削的竹叉子挑着,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

我们家的粽子一直都是自家包的,几十年了,习惯从未改变。这小小的粽子啊,不但香甜可口,而且包裹了浓浓的亲情,是我记忆中的“妈妈的味道”。如今,母亲年龄大了,儿子也会包粽子了,再也不用她老人家亲自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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