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死哪儿去了……”
张老汉刚把二媳妇六分田早稻割完，感到腰酸背疼，回家正准备做晚饭，三媳妇巧珍气势汹汹地谩骂着来到张老汉的小屋。
无缘无故地受到儿媳妇的辱骂，张老汉也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丫头，你骂哪个？骂你老子是吧？”
“就骂你！就骂你！……我问你，你三儿子是不是养的？！双抢季节，你三儿子出外打工，二亩多田早稻，你不帮我割一颗……”
“你这丫头，不是今天才割稻吗？你就知道我不帮你割？！饭总得一口一口地吃吧！”
“那你怎么不先帮我割！你就偏心！一年到头就是向着老大、老二，老三不是你养的！如今你能累，总是帮老大、老二累，累不动了，你让老大、老三养你！我们的上人就算死了。没有上人还不能过呀？！……”
张老汉又累又气。但他不想在大忙季节把事情闹大。强压着怒火争辩道：“我们做上人的能做动就帮下人做一把。做不动了，还指望你们下人养呀？！到累不动的时候，我会自行了断！绝不连累你们下人。说话要讲良心，手背手心都是肉。我偏向老大老二？我什么时候偏向老大老二了？做活总得有先有后。我总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同时帮你们做吧？……”
正吵着，大媳妇捧着饭碗来了。“阿爹，我和弟弟割了一天，把稻割完了。明天弟弟要回家打自家田里的稻。我一人打稻机都运不到田里去，你明天一定帮我把稻给打了。”
“好媳妇，你们能不能把活儿摧开来，要不然我先帮谁好呢？”
“摧开来，等他们活儿干完了再帮我割，立秋了！双晚（双季晚稻）栽下去还管什么用？！”三媳妇一点儿也不让。
“巧珍，我家稻子没要阿爹割，稻铺子放在田里，不打不行呀！若是下雨就更糟了！你就让阿爹帮我把稻子打了！”大媳妇请求道。
“不行！你怎么不等两天再打。老东西除非承认三儿子不是他养的，他明天就不帮我割！”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你讲理？你讲理就不会让老东西明天帮你干”
“甭吵了！明天我那家都不帮干！”张老汉忍无可忍大声嚷开了。
“不干不行！除非你到老时不要我们养！除非你老东西凭大队做纸（协议书）和你三儿子断绝父子”三媳妇边嚷边拍打屁股。
“做纸就做纸！走！我们一道到大队去！”张老汉面色铁青，双手发抖，嘴巴哆嗦着，要拉三媳妇去村部。
吵闹声惊动了邻里。有劝说张老汉的，有劝说三媳妇的。
张老汉此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乡亲们，你们给评评理！这叫我怎么过日子呀？三个儿子外出挣钱，他们那个一年不争好几万元钱。媳妇们在家即使把田做荒了又有什么？！话又说回来，几个媳妇双抢季节如果能合伙在一起收割哪有嘴吵？可是她们就是和气不起来！个个不依不饶。不把儿子们叫回来做纸，我还有日子过吗？！到老了，累不动了，靠儿子养那都是笑话……”
“张老伯，你且消消气。你们就是到了村部，村部也不会给你们做那样的纸！即使给你们做了，那也是无效的……”一个邻居小伙子拉着张老汉的手，诚恳地劝说着。
“老东西！你现在能累，算你狠！到你累不动了，看你还狠不狠！……”邻居的几个妇女把三媳妇往回拉，三媳妇边走边重复着原话。
“乡亲们！你们听听！这个没教养的一口一个老东西，养儿子有什么有？不如秃屁股（绝后）！古话说‘多子多福’这就是多子多福呀？！”
张老汉伤心地哭诉着。来劝说的人们也同情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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