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歌,猫在心里,撕碎岁月却成了美丽 ”
【长篇爱情连载】不骚情,不青春32
那天很热,蝉疯了似的扯着长腔。老师们本来在我们前面带路,可骑着骑着,我们便窜到了他们前头,撒欢儿似的赛起车子。
那个时候公路上别说汽车,就连摩托车也极少,所以原本并不宽的油漆路倒显得格外安静。老师们也便嘴里提醒着,脸上笑着,任我们儿马似的疯。
十四个学生,九男五女。女生当中罗蚕和余小红不会骑车子,她俩便搭男生的车子。那余小红本来是可以坐她老爹的车子的,可她不愿意坐,非要混在我们的队伍里,和大家一路喜笑。
哪个男生骑累了,蹬不动车子了,她们便下来,换到另一个男生的车子上——男生都爱干这活儿,她们坐在后座上,背上便传过来一股神秘的力量,似乎连她们喘出的气息也都细细地沁着花儿的芬芳。
大家开着玩笑,你追我赶的。不知谁开头唱起了歌儿,然后也就点歌台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唱下去,在学校的时候,从没想到大家都这么热闹,男男女女的竟然都放开了嗓子,唱起了跑调或者不跑调的歌儿。
今天你又去远行
正是风雨浓
山高水长路不平
愿你多保重
记得那年初相识
也在风雨中
风浓雨浓情更浓
祝你早成功
来也匆匆 去也匆匆
就这样风雨兼程
来也匆匆 去也匆匆
就这样风雨兼程……
罗蚕刚唱完程琳的《风雨兼程》,孟蝶便接上了腔,她声音又高又细,倒也别有一种味儿,她唱的是《垄上行》:
……
我从垄上走过
心中装满秋色
若是有你同行
你会陪伴我
重温往日的欢乐
“牛三皮,你唱一个,光见你打篮球,没听过唱歌呢!”
大家起哄。
“唱就唱,唱不好还唱不孬啊,怕你?”
于是大家喜笑:“湖边长大的,唱歌也带蛤蟆音吧,哈哈……”
“蛤蟆音?你可高抬了他,蛤蟆是天才鼓手,他能唱出蛤蟆音?唱个老鳖泥鳅就不错了!”
老牛也不争辩,原本前俯的身子直了直,咳嗽一声,清了清嗓,一边蹬着车,一边便扯起了嗓子。
春天的花开 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在天天地流转
风花雪月的四季里我在年年的成长
生命与告别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发黄的相片 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
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
刻划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生命与告别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
遥远的路程 昨日的梦以及远去的笑声
再次的见面我们又历经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旧日熟悉的我有着旧日狂热的梦
也不是旧日熟悉的你有着依然的笑容
生命与告别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首的青春
……
嗬,我和老牛同吃同住近一年,从来没听过他唱歌,这家伙竟然唱起了《光阴的故事》!
先是他一个人唱,唱着唱着大家就不自觉跟了起来,先是低声吟,最后变成了嘶吼的大合唱,马路上回荡着我们的歌声。
这样唱着闹着,别说三十里的路,就是再远,大家也不会觉得累啊,老吕他们看着我们疯,除了偶尔提醒大家沿着路边骑车,便是笑着聊闲天儿:“这些黄黄子们(对小孩子的一种昵称,大人们最爱用这种骂人话表示喜欢啦),简直要闹野啊!”
“野就野吧,也好,放放松,总比蔫头耷拉脑的强。”
余老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她正坐在老牛的车子上,高兴地唱歌呢。
罗蚕看着余小红坐车的样子,又斜转眼看了眼老师们,然后开起了老牛的玩笑:“三皮三皮,你听说过猪八戒背媳妇的故事么?”
我当然不会放过这话茬,便纠正罗蚕的话似的:“人家不是背,是驮,猪八戒驮媳妇,哈哈哈!”
老牛扭过头,甩过一串嘿嘿的笑,骂我:“呆子,想什么呢,想谁啊?”
“想嫦娥啊,可惜嫦娥不想我。”
“人家的嫦娥这时候早已经到了吧?”
她们当然指的是韦一巧,我装作没听明白的样子,没接这个话茬。
余小红也是个活泼的姑娘,她并没有在意大家的玩笑,只见她“噌”地一下从老牛的车子上跳下来,一把就揪住了我的车把:“那个谁不在这,轮到你大胆了是吧,猪九戒!”
她一下子窜到我的车后座上,命令到:“蹬快点,累不死你,光嘴贱!”
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县城,老师们带着我们,推着自行车进了青山旅馆。
青山旅馆不算大。两层小楼,每层楼上大概七八间房屋,但有个小院,小院里有水房,厨房和厕所——这几天,我们就吃住在这里。
依着老吕的指挥,我们放好车,锁上车锁后,跟着旅馆的人上了二楼。
我们一共要了四间房:老吕和夫子单独一间,余老师和副校长住了一间,五个女生一间,而剩下的八个男生则住进了一大间。
按现在的眼光看,那旅馆简直太寒酸了,可在当时看来,我们依然感到新奇:老师们的房间里有个小电视,有茶几和茶壶,有两个布沙发,红色的暖壶就放在茶几旁边,显得那么干净整洁;老吕和夫子住的那间和其他老师的房间差不多,只是没有沙发——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吕非要把夫子拉到自己的房间,哼,明显的偏心眼子!
说到我们八个男生住的就没法提了,两小间屋里竟然没有一张床,只顺着墙根一拉溜排了八张一拃厚的床垫子,中间倒是也两张茶几,茶几旁边也有几把红色的暖壶,没有电视。
男生们不乐意了,纷纷找老吕。
“你是来考试的还是来看电视?”老吕兜头给了我们一句。
“那也不能没电视啊……”我们嘟囔着,话音明显弱了许多。
“全县的学生都集到了县城里,能找到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你看看还有空屋吗?”
我们没再说什么,回到了自己屋,拾掇自己的东西——没有谁真的不高兴,都知道是来考试,争了几嘴便也放下了。
院子里有水管,水管前有条长长的水槽,我们大水管前洗了把头和脸,然后跟着老师们去吃饭。
“明天就考试了,下午最好能在屋里静静地读会书,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说完这话,老吕又补了句,“如果不想学,也可以近处去逛逛,可能很多同学还是第一次进县城呢,不会迷路吧,记住青山旅馆就行了!”
老吕说到这里笑了起来,白咧咧的牙齿闪在黑魆魆的胡须里,像丛林里突然晃过猛兽明亮亮的眼。
下午四点多钟,老吕带着我们去看了考场,考场就在县第二实验小学,离青山旅馆很近,穿过一条街,拐了两个弯就到了。我们在考点逛了一圈,熟悉了学校的大体情况,我和老牛还透过木格的玻璃窗子,瞧了瞧教室里的布局,然后随着大部队往回走。
也许天太热的缘故,回去的路上罗蚕和孟蝶招呼着要买棒冰吃,被老吕喝斥了两声:“这两天不能喝冷水,不能吃冷饮,不能吃生瓜梨桃!”
罗蚕躲过老吕的目光,向大家吐了吐舌头,两个女生便乖乖地退了回来。
回到旅馆,大家各自回屋,有的人看书,有的人睡觉,有的人在那里切切私语。
老吕来到我们男生住的地方,看到我和老牛正趴在床垫子上光着膀子看书,开了句老牛的玩笑:“三皮,光看你脸像非洲,可这膀子这身膘倒挺欧洲的。”
老牛一个滚翻了过来,肚皮朝上,他敲了下自己的肚皮,却把手指到我的方向:“咱是喝西北风也上膘的命,不比呆子,典型的馋狗不肥!”
确实,这一年,我和老牛吃一样的饭,喝一锅里的水,别看他脸黑黑黄黄的,身上倒很有肉的样子,我呢,典型的排骨身板——用老牛的话说“简直丢社会主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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