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兄妹5人。
小时候,父母亲一去上班,我们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野孩子。我和哥哥年纪大些,嫌弟弟妹妹跟着玩的不尽兴,经常是父母前脚走,我们后脚立马开溜,生怕弟弟妹妹追上来,黏黏糊糊地一天也出不了门。虽然答应母亲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可毕竟自己也是个贪玩的孩子。总想着在母亲下班前悄悄溜回来,逮几只蚂蚱、蝴蝶之类送给弟弟妹妹,软硬兼施加威逼利诱,只要弟弟妹妹不去告状便万事大吉。
这样的日子过了许久也没出什么大乱子,父亲母亲似乎也没有发觉。有几次我和哥哥回来得晚些,眼看母亲准备掏钥匙开门,情急之下翻墙而入,装模作样地在院子菜地里拔草,母亲居然没有发现,还夸奖我们越来越懂事了。
终于有一天,我和哥哥禁不住诱惑,和一帮小伙伴走路去一四五团公路边摘沙枣。因为路途太远,等我们提心吊胆地回到家中,家家户户都已经熄灯睡觉了。我们推不开紧锁的家门,只能再次翻墙而入,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惊慌失措之际越想越害怕,扔下满衣服的沙枣,站在自家的门前嚎啕大哭……
邻居们不知出现了什么事,纷纷披着衣服走出来观看。其中几个阿姨从家里拿来馒头、咸菜让我们先吃饭,住在我家隔壁的袁阿姨边给我们倒水、边不停地埋怨:“你们也太不懂事了!今天你爸爸妈妈中午加班都没有回来,你们家小五子突然发高烧,你弟弟妹妹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出不了门,只能这样耗着,一直等到你爸爸回家才送到卫生所去了。你们可要小心呀,要是小弟弟有什么闪失,你爸妈肯定饶不了你们!”
提心吊胆等到深夜,父亲背着小五、母亲领着三妹四弟深一脚、浅一脚地的回来了。从父亲深沉的眼神里,我读出了“皮带炒肉”的前奏;从母亲释然的目光中,我知道小五已经脱离了危险;从三妹四弟躲闪的眸子旁,我知道我们肯定被“出卖”了!我和哥哥对视了一下,英雄一般昂首挺胸一起走向院内,等待着“暴风骤雨”的到来。
听到弟弟妹妹都睡了,我和哥哥知道大难临头了。
可是等了一会还没有动静。再过一会屋里就传来父亲怒不可遏的吼声和皮带与墙面撞击发出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母亲或高或低的争吵与阻止。我们听得出来,母亲正用身体死死地顶住房门,防止父亲心中的恶魔冲出来吞噬我们。懊悔、害怕之余,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打开了。我和哥哥不由自主地护住了自己的头,期待中的皮带却没有暴风骤雨般落下。抬头看时,母亲正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们。她没好气地伸手揪住我和哥哥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们,这顿打你们是挨定了。只不过我和你爸打了赌,我保证你们今后不会再重犯这个错误,你爸才勉强同意暂时放过你们!如果再不管弟弟妹妹溜出去,老帐新帐加在一起你们就死定了!”
带着逃过一劫的心情悄然入睡。那是提心吊胆的一晚,我真怕父亲半夜会冲进来,趁着我们主动解除“防护”用具的机会发泄他的不满。但是,那晚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把我和哥哥叫到院内,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你们还是会溜出去玩,我有个建议你们考虑一下。你们俩每次只能出去一个人,剩下的必须留在家里照顾弟妹。上午下午出去你们自己商量,但是我有一个前提,无论弟弟妹妹出了什么问题,哪怕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挨打的一定是你们两个人,记住是两个人!我这就叫只抓大的、不管小的!”
母亲的办法很灵。我和哥哥依然每天溜出去玩,弟弟妹妹再也没有出过什么意外,顺利长大走进了校门,我和哥哥头上的“紧箍咒”自此自动失效。
许多年之后,我已走上了基层领导岗位。单位的职工不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经常搞得我焦头烂额。有一次回家母亲看我唉声叹气,主动问起我有什么难事。我把单位的管理混乱情况如实相告,母亲突然说:“为什么不试试当初我收拾你和你哥溜出去摘沙枣时用的法子?”
我考虑了片刻,眼前豁然一亮。
第二天一早,我就召开会议,把单位所有职工按照岗位不同分为8个组,每个组任命一个组长。组长对我负责,对组内的日常工作具有绝对的权力。从管理一大群人到管理8个人,我的工作突然变得异常轻松。一个月后,单位混乱局面彻底根治。
2000年,我到河南焦作市考察,知道了一个改革的新名词,叫做:“抓大放小”。当时心里就觉得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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