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房子就在海边,常年受着海风的侵蔺显得格外老旧破败,已成棕褐色的石墙被白铁皮屋顶罩着,木板露台上孤零零放着一把摇椅,随着海风慢悠悠地晃动着,椅子边放着白色骨瓷马克杯,杯沿上还残留着咖啡。一只哈士奇从露台台阶处窜上来,走到马克杯边,用黑色的鼻尖嗅嗅后,伸出红色的大舌头,吧嗒吧嗒舔起来。
灰色纱门被推开,女人从闷锅似的屋里走出来,一阵热浪随着她冲出来,哈士奇摇着灰色的尾巴向女人身边靠去,在她光洁的腿上来回蹭着,嘴里发出低低的嗷嗷声。女人弯下身子在它头上拍拍后,趿上摇椅边的蓝色塑料拖鞋走下露台,哈士奇跟随着她。女人走过碎石滩,来到海边那块大石边,几块大石杂乱的叠磊在海边,中间正好有两顶大石斜靠着,成三角状似帐篷,她钻进去,坐下来远远地看着海边来来回回渡步的男人,男人时常独自来到海边,有时是在清晨,有时在深夜来海边,冲着平静的或愤怒的海面呐喊咆哮,她时常想,那时候的男人一定是流着泪的。今天她如常尾随男人来到海边,远远的盯着男人,男人只是一直在海边走着,走着,她的眼睛也随着男人来来回回转着,哈士奇卧在她身边,任她粗糙了的手在身上温柔的抚摸着,略带些咸涩的海风很轻很柔的从海上飘来,哈士奇满足地闭上眼,它弄不懂男人与女人的事,也无心关心他们,只要每天从女人端出来的食盒里有果腹的吃食,被女人每天这样温柔的摸摸,日子这样消磨殆尽也是不错的。
女人看不到男人,她知道这个时候他一定去划独木舟了,她没有再跟下去的必要了,再说她也没办法去跟,她仍静静的坐着,直到断定男人走远了才从石缝中出来,拍拍黄色碎花裙上的沙粒,脱去塑料拖鞋提在手上,这拖鞋是海的那一边的故乡生产的,她们所用之物大多还是当年从海的那边带来的,至今还用着,尽管鞋面已有些破损,鞋底也被磨得很薄了,这样的鞋从前早就进了垃圾桶,现在却舍不得丢掉,就像舍不得弄丢男人一样。她知道男人早就不只属于她,她知道男人常来海边是为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尾随男人很傻,但是,她却无法放手,哪怕要随着男人来这陌生的国度。她赤脚走到海边,找到男人在沙滩上留下的脚印,小心的踏在上面。看着海面上海浪泛着白色泡沬向岸边推来,她顺着男人的脚印走进海水里,海水漫漫浸过她的脚踝,再漫过膝盖。哈士奇嘴里叼着个玻璃瓶跳到她身边,她瞟了眼瓶里的那纸熟悉的卷纸,从哈士奇嘴里拿下瓶子,丢下在水里欢跳的哈士奇回来石缝里,在石头上敲碎瓶子,抖着双手打开卷着的纸,虽然她常拾到这样的瓶子,虽然已经能猜到纸里的内容,但每次都跟第一次拾到瓶子一样紧张得浑身发抖,看完蓝色便笺纸上的文字,她流下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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