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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鸡婆一

海鸡婆,嘘……就是我的手足,哑巴堰角落上那位海舰。这个称谓从几岁耳软心活拾人牙慧,莫名其妙人云亦云就四十个年头。直到今天我依然昏昏默默,当初到底出于何种就里。大跌眼镜的是,稠人广众,别人左一声右一声,他居然眉花眼笑响应得脆脆的。而最初我一直以为他一定会勃然大怒绝地反击,哪怕随手操起尿桶、拖鞋、牙签就不惜鱼死网破!真不知他就会这样子让它唾面自干,犯而不校。到底是卧薪尝胆明哲保身亦或者人多势众含垢忍辱,更或者他当真就是为此荒诞不经而大喜过头?隔着哑巴堰这池水一头一尾遥相呼应,珠联璧合。这头一吼,那头保准了就会吭声儿。

往事历历在目,院子后门洗衣台旁边,李老二只手插裤兜蚂蟥腰杆摇来晃去对着他小脸边咬指甲盖,“海鸡婆,嘿嘿。”,“噫,海舰,他们咋会喊你海鸡婆呢?”。那样子比任何人更加诧异乃至于愤懑。天啊!你怎么就可以允许别人堂而皇之那个样子侮辱你?是他们吗?我可真真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来。他两眼一怔,鸡公脖子粗了起来,一阵粉红,继而殷红,团子肉与鼻筒间一条线轻微跳动了几下,再竭力想抽正嘴角,反倒是拧成为了更加难看的苦笑表情。嘴里嘟嘟囔囔,是不是在解释或者反驳非常模糊,听起来只是嗡嗡作响。他非但没有作出迅疾的反戈一击,反倒是不清不楚哼哼了两声儿。他这是很明显在向别人传递这件事情是真实有过的,而且一并也传递了这个称谓他最起码说起来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怎么他还是会晓得”,同样也传递了一丝狐疑。看得出,他是很介意面前这位得意洋洋的蚂蟥腰杆最好嘴下留情,千万别一伸一缩晃悠得来三家村尽人皆知。人前人后议论他这个新添上不知所云的绰号。鸡婆,海的?嘻嘻!他妈真是个够得思量的逻辑!

这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绰号第一次听来时哑然失笑,摆子般筛得自己散架,前仰后合就快岔气!简直是魔鬼才有的想象力!鸡婆还有水陆两栖的?那次以后鸡婆长鸡婆短一叫就几十年。我敢说这吠形吠声中许多绰号癖因此而陌生了他本来名字,或者说从头到尾根本就丝毫不关心他到底姓啥叫啥子名字。终于有人被赋予了比老子还诡异的雅号,呵呵,背湿。喊老子偷油婆。肯定这个就是他大庭广众毫不避讳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反攻倒算的底气。喊得越有味道,自己的就越淡白,喊得越频繁,自己的就会越生疏。还是鸡婆叫起更顺口,更亲切,更过瘾,更传奇,更安逸。嘿嘿。偷油婆,点儿不好听。最好再谱上调调,当作语录般天天诵读!生怕全沙河堡没有一个爱喊别人歪号的人不知到,海鸡婆才是最最新鲜,最最上口,最最有搞头的。瞧,还腾腾冒着香气!百犬吠声,小孩子的闹剧就不提了,居然家人除父亲外包括母亲偶尔脱口就是海鸡婆。真是,三人成虎,聚蚊成雷!其实,我知道母亲完全是以她认为我们最亲近的称呼有口无心信手拈来。天啊!俨然海鸡婆就已然成为了他现在最正式、最公开、最亲昵、最自豪的称谓。而且分明这只最乐意别人叫鸡婆的青皮无形中哪天里就已经成为了家里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喂,老三,哑巴堰喊鸡婆过来吃饭。”,“喂,老三,鸡婆今天咋还没来?过去看一下。”,“喂……鸡婆”,鸡鸡鸡……婆婆婆……

其实那个年代里哪家小孩子都逃脱不了被各种天方夜谭绰号纠缠的魔咒,个别还甚至为自己新添上完美无瑕的绰号沾沾自喜。绰号就是礼尚往来的半颗水果糖,绰号就是投桃报李的一牙糖锅盔,绰号就是最最具象征性只此一家无上荣光的金字招牌。就和外国佬虚起眼睛红起脖子抱起女人猛嘬,dear、darling咋咋呼呼让人魂飞魄散脚趴手软一样一样的。没有绰号的人肯定是怪物!没有绰号的人就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没人疼没人爱的苦命孩子。你妈,狗都小花,小黑,小白,爱几个几个的,居然你会一个没得?逑大爷认识你是哪个!不可能喊你同志噻。个个都同志,同志,浪个区分得开?我小学同学男女不分,即使现在哪里遇上依然只是绰号,就没有哪位能记得哪位曾经的大号。以姓氏加字号根本就打听不来一位曾经的同学。“喂,同志,请问李朝蓉住那儿?”。“哪个啊?”。“朝蓉,同志?嘻嘻,还正规得很嘛。”。脑壳皮快扣烂,依然眉毛、胡子驺成一堆。“李……朝蓉?朝蓉?绝对不是花果大队的!从来没听到过!”……“哦,嘻嘻,就是原来李三娃儿他们花小同学,都喊小女子。”。“啧啧啧,这龟儿的!早说嘛!!那边,花果新居一栋八单元405!”。只有绰号风行天下。类似楼下万人迷莽女子,人人敬畏麻坛语言艺术家输不起的梅超风,头号队花赛貂蝉擅眼子等等。甚至就包括不少大人也被冠以玲琅满目各种无奇不有的雅号。邻人里就有刮母子、鬼头子、瓜耳皮、胡豆黄、冬瓜、茄子、矮子、光沟子、推屎爬、暴格蚤、三鸡儿、白兔儿、核武器、金苍蝇、蚊子、干豇豆,等等八竿子打不着的嘉封不胜枚举。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林林总总绰号部落內,包括任何一位,喊名字,一准了一怔,绰号是他最欣然揽获的,得应得响当当,笑得脆生生,就是意外得到一粒水果糖的犒赏!真是知遇之恩啊!瞅瞅,瞅瞅!全沙河堡还会有谁会不知到我,堂堂黄黄金龟子?包括菜花蛇、偷油婆、木偶偶儿、三只手。嘘,据说那千真万确是绰号却又不仅仅只是归属绰号范畴,非常具有挑衅性,很有武林贴的味道,反正叫谁谁和你翻脸!彻底撕破面皮决斗花果山!即使形影不离如漆似胶连裆裤当年也很少当面这样子称呼他,除非忘乎所以口无遮拦。生怕触碰了他自尊的底线转而嗜血成性杀人不眨眼,只看心情不要底线!或者一蹶不振而玩世不恭,抑郁寡欢遂万念俱灰一个深水炸弹融化在阳光下的哑巴堰。只是家里边把这个显著区别于其他鸡公、鸡母的符号当作家常便饭喋喋不休而已。可以说从认识起那十来年的生活里每天被这个绰号充斥。没有这只鸡婆的日子是失魂落魄的。哑巴堰一头一尾两个家庭里每天都少不了这两位出双回对。家里正得意忘形扯起鸡脖子咯打咯回头猛翻白眼当面冏上的时候赶紧用哪里另一只鸡婆移花接木。

从几岁到小学毕业,只要不上课每天中午刚丢下饭碗就一定会在哑巴堰碰头。懵懂岁月是需要东游西荡异想天开来蹉跎的!箜偬家庭所不能心想事成的,自家地里没有尝试过的,掉进眼窝再抠不出来的,供销社糖果铺子搞得夜不成寐的,邮电校宿舍窗下不可能上次捡后就不再用牙膏了噻……哎呀,姜麻蝇儿地头黄瓜怕差不多了?窑坝子旁边番茄地那天是半生不熟的……到底明天是该先哑巴堰偷鱼还是去邮电校啖两个梨儿?干脆去打靶场捡子弹壳儿顺便董家山猫儿水蜜桃算逑!

和小两三岁的他第一次见面是他家外哑巴堰角落堰坎上,那棵泡菜坛口子粗细桉树下。当初他只是四、五岁样子,身材适中,平头,发茬像刺猬,眉毛很浓,其中一道中间有断开。大眼睛双眼皮,标准国字脸,微微内陷的脸颊上嵌不少火柴头大小黑痣,说话爱摆弄手指,口齿伶俐,眼神活泛,非常俏皮,不时双手提提已经在大半个屁股下面的蓝色短火。除了下雨,整个夏天他都不穿上衣。最显著的特点,翘瓜肚,翘屁股,任何时候短火一定是挂在屁股蛋子正中偏下位置,黑屁股一扭一扭的。看见了,就冲他喊海舰,一定笑呵呵得应你。

那时某老因为“二儿”被人笑话。他后屋檐邻居夏三哥就吃准了这个,那年装成极其羡慕别有用心让你告诉他过年拿了多少新票子。心花怒放掏空裤包,再使劲蹦,确认整个家当就一张崭新绿票儿一个二分镍币,再认真告诉他“二儿毛二儿分儿”,突然就撞狗屎运似和二哥、老大红起脖子、猴屁股面皮鼻涕眼泪猛喷饭,眉飞色舞,得意之色,脖子青筋极其粗,就快胀破!让人心里发毛。搞不清自己哪里出了故障。也没见裤子半挂在蛋子上。搞不明白二毛二有啥好笑的?自己那四处漏风的茅草棚,茅房还开在厨房那么恶心好意思笑别个猪黑!你钱多,你不止二毛二,你有本事先把房子的风关严!真是!李老大也是,和外人算计自家兄弟!吃那次亏后再套过年钱打死也不告诉他!你管我二毛二三毛六?你钱花不完你拿张一元的老子帮你花!又逑吝舎还操别人的心!也一次掏过三元票子喜笑颜开请你帮忙供销社买盒百合花烟打烂,他简直忙得来脚不沾地只有一丁点儿空档对着你媚笑。瞅那一反常态非常谲诡的举动,以及有生第一次的三元票面,最终放弃水果糖,桃酥诸多美食的诱惑。后来据明眼人说,幸好没去!在使用人民币的家谱里三元早已是明日黄花。百分百是画的假钱!确实如此,铅笔蜡笔涂抹的钱险些把老子花季少年丢四大监。出来直接修理地球劳动改造。

边一笔笔手掌心划边告诉某他叫海舰,而不是很多人最容易搞混淆那个非常难听的啥子海建。又被什么人怎么叫成鸡婆答案至今未被他公诸。其实拐弯抹角打探很多次很多年。曾经几乎话到嘴边又生吞了回去,明显看得出对于这件事他是心存芥蒂的,他是不会让它就这样子过去的。话里话外传递出一个信号,这位四处给人封官晋爵的能人我俩都熟悉。自从自己被捆绑并轮换种种绰号后便无暇再顾及他的来历,自己的不清不楚还有闲心关心他。

河岸上两家大人喜眉笑眼看完这个再拍拍那个肩头,滴滴咕咕,最后把两个完全陌生的小人牵手为伙伴。而某当时一直埋头专心致志抠那棵桉树,满指甲缝都是皮渣。今天才闹明白,那日他父母和爷爷打定主意把他拜继给母亲作为意外夭折幺儿的替身,以慰籍刚失去最心爱幺儿悲痛欲绝的母亲。正极度痛苦中的母亲婉拒了这份不可名状的深情厚谊。然而他们全家依然从那天起就认定了这份干亲,用以报答母亲的一贯仗义行仁,雪中送炭。即使现在都界入不或之年,在自己这里的那个他依然还是赤裸上身斜挎一条被称为田径裤的蓝色短火,露半只屁股蛋子顺哑巴堰坎水蛇腰摸索的稚嫩样子,和萍水相逢那次一模一样。之所以从垂髫成为了莫逆是两家大人的交情和成全,整个一起数十年岁月里从未有个哪怕细枝末节的分歧。如兄如弟,灼艾分痛。

海舰的父亲陈叔和父亲年龄相当,和父亲同样踏实、勤勉,每天中午短短两个小时也会骑自行车赶回家吃午饭再帮忙打理家务。精力旺盛,瘦削干练,说话像打机关枪,走路近似小钢炮,全天候火力开足好斗的大公鸡。那年我参与四川省客车厂轮换培训的时候,海舰同样被轮换成为了令人仰慕的工人阶级。只是眼看着几乎已经一步之遥的自己却又功败垂成硬生生被再次拉回到了庞大的农民队伍。参加了信用社招工考试,并成功入职。父亲不无惋惜告诉我,党小组已经给你分配了青年突击队队长!啧啧啧。造化小儿,你这不是成了心捉弄俺农民老三?也是怪自己命薄相穷啊。听在沙河堡街头茶馆角落上打锅魁的李老大谈起过轮换退休闲赋家中的他,杀猪房大茶馆有陈叔的专用坐椅,不知天高地厚的哪位如果无意昆了他的宝座只有一个结果,狂风暴雨,狗血淋头!”狗日的!陈大爷的头把胶椅你都敢抢来坐!你妈老汉儿没教过你?沙河堡还有位哑巴堰角角上住的大爷陈!”。甚至就已经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动辄上演新一番沙河剪刀腿!花果无影脚!不要以为老子退休老头儿就没有练过扁挂!老子武术世家,龙的传人!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藐视老子的下场只有一个,死无全尸!嗬嗬哈哈!兔崽子,放马过来!独来独往的陈叔是琉璃场东光村成都特种汽车制造厂普通工人,性格孤僻,落落难合。这个世界上他可以轻言细语谈话的人不多,某有幸算得上一位。海舰母亲严娘和母亲是保管室同生死共患难的姊妹兼搭档,一位寡言少语,心地善良,勤勤恳恳的母亲。母亲这辈子乐善好施,行侠仗义,铁面无私,公明正大,谁家里困难,谁生产队受人欺负,哪里有霸王,哪里需要公理,她都会勇敢的第一个站出来!她才不会畏惧打击、报复,即使你就端冲锋枪提手榴弹过来!该说的她一句不会少!有种你就把她满身插满匕首!再打上窟窿!只要有一口气她一定坚持公理匡扶正义!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敢当队长?只要自己可以助上一臂之力一定竭尽全力。所以贫穷家庭的那位母亲就有了和这位母亲共事的机会。不用栉风沐雨,不用朝耕夜耘,不用强撑大半边天女强人和男社员比谁担得多,谁跑得快,谁不怕臭,谁累不死?干干净净同样在生产队可以挣高工分。知恩图报的一大家子和母亲这一大家子自然成为了一辈子好朋友,好姐妹,好兄弟,好干亲家。直到现在再到永远!海舰家家境历来窘迫,在“一工一农賽过富农”的年代里,在生产队也只算得上中下。一家五口,爷爷六十好几,十几岁的姐姐正川师附中读书,父亲每月工资不到三十元。

海舰家住哑巴堰对门角落上,与某隔水相望,任何时候站养猪场旁边堰坎大呼上三声一定会有回应。一排三间泥墙红洋瓦房,一间厨房偏房,后面一间猪圈带茅房。门前坝子边缘一棵很大的構叶树,树下是洗衣台。果实成熟的季节就别心不在焉到上面洗什么衣服,当心唯一出门穿的白衬衣给洗成迷彩服,哭都没地儿!夏天满树红色果实,熟透的不停滴淌汁液,零零落落的果子随风飘落,满院子都是烂成一滩的果实。路过下面如果不抬头留意很容易就被砸中。略微黄色的汁液涂抹在衣服上任何方法也无法褪却。况且价格不菲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玩儿过的白衬衣。曾经好奇果实,拿起他家里晾衣杆满院坝疯狂,满头大汗四处奔跑,搞得全身汁渍,一地狼藉。最终不堪与龌龊苍蝇分食大餐,斯文扫地咂嘬几口后便再无兴趣。果实成熟的季节,围树木纷纷攘攘的苍蝇、臭虫、牵牛、黑蝴蝶、黑蜻蜓快赶上养蜂人在院里开箱放蜂。正对大门左一间卧室,中间堂屋兼饭厅,右边他的房间,再过去低矮的厨房。窗明几净,井井有条,是因为家有一老的缘故。厨房后面是厕所、猪圈,一路之隔一小溜自留地,不到一分,紧挨哑巴堰。后屋檐苹果地划来两分长方形自留地,其中一棵苹果树刚好靠檐口,不少枝条搭上瓦顶,为以后的行动创造了契机。另一棵粗壮的苹果树枝桠长长伸到厕所篱笆门前,在厕所忙碌的时候让你忍不住就会动上歪心思,一根两米长金竹竿刚好可以成就心事。

陈爷爷精神矍铄,步履稳健,身板硬朗,除去驼背眼睛耳朵特别好使。最难得的是老骥伏枥,壮心不已。无论煮饭、喂猪、洗碗、涮锅、打扫卫生,甚至自留地种菜、锄草、挑水,浇粪,样样自告奋勇,堪称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典范。大人安心本职工作,小孩子专心学习,谁也甭想和他争当。

那年陈爷爷在他家上成渝马路口子对面的竹林下摆凉水摊子,一分钱一杯糖精水。“老三,别人问就说白糖水哈!不要说漏嘴了!”神秘的海舰后来把嘴凑耳朵根前一再叮嘱某别头晕说真话犯错误把生意搞砸!临时坐庄东家的他让放学路上嗓子快冒烟的某连干三杯!其实加了薄荷草的糖精水某是打算一口气吞下一大盆的,只是肚里像水桶样晃动,再一个劲打嗝才取消了继续畅饮的贪念。再教会某认识样子相同却比白糖甜一百零一还是一百零七倍的糖精颗粒,煞有介事告诉某糖精放多了水就苦了。还当面设计出一局自编自导自演,假如一杯水加一颗糖精苦不堪言的结局一定会是,口吐白沫,死去活来,张牙舞爪,痛不欲生,直到满身长满虱子般自己把自己挠得头破血流,气喘吁吁,直翻白眼,最终一命呜呼,死不瞑目。看你还想喝一大颗糖精一杯的白糖水!某还是以不知折中程度为由自说自话讨来一大砣放进嘴里。那以后过竹林攀就会去尝凉水是甜正合适还是苦过了头?非常奇怪的是不知道什么缘故仅仅在那个夏季摆了几天就拆了摊子。怕误会惦记免费凉水也未曾打听。可以肯定的是某自始自终信守承诺守口如瓶,即使到今天对任何人只字未提他糖精混淆白糖愚弄乡亲的噱头。怎么会生意当真就搞砸了?难道真会是某把畅饮糖精扮作白糖凉水的假戏作真过了头,还是装作着魔一口气花钱买来五杯的伎俩被明眼人识破?我的天!该不会是那些贪心不足分金掰两的买主为一己贪念置若罔闻,各自纷纷抢来而吞下了一粒甚至两粒一杯的糖精水?那不纯粹就是快意当前漏脯充饥……简直不敢想象!

每天中午饭点前海舰就会隔着哑巴堰呼唤这头的某到他家里吃玉米面窝头,“老三,快过来,窝头好了哈!”。匆匆飞过去,爱几个几个好了,即使忍嘴也必须老三管够。狗爪豆是第一次在他家里有吃,也是第一次从他嘴里知道这个名字,并且手把手教会某怎么采摘,怎么拾掇,怎么泡上盐水,怎么炒就只有自己到厨房看爷爷的拿手好戏!那以后泡海椒炒狗爪豆就成为了某最惦记的家常菜,并多次向母亲提起海舰家最地道做法。这一大家子任何时候都真正把小小的某视为座上宾,可谓仁至义尽。让贫穷年代的某感激涕零,无以为报。而窝头历来是家里所不做的,也不知什么都会的母亲怎么就不会蒸窝头?一直疑惑。

雨天总会邀约起顺哑巴堰出去那条水沟逮鱼,各带各的工具,一个搪瓷洗脸盆,一个家里装渣子的戳箕。哑巴堰溢水口旁边住家的他拥有近水楼台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只要下雨躺床上就可以听见嚯嚯流水声。他甚至可以半夜起来直接在几十公分宽的水口摆上戳箕、筛子、巴笼,哪里还需要淘神费力戳什么戳,直接捡,就晒坝捡豆子那么简单!天啊!一次为他眉飞色舞的战果惊得目瞪口呆!左手一只右手一双,站起一对弯腰两只,只管埋头疯狂乱抓,根本歇不下气,否则就溢出戳箕真成他妈漏网之鱼逑了!说句话的功夫戳箕就给你钻满!不让进不答应!成群结队上杆子的来,简直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据说那次类似哑巴堰开闸放水。老天眷顾哑巴堰角角上的穷人他,死活不停下一宿直到把哑巴堰装满溢出堰坎。那个晚上他捡了几十条,齐麻麻肥实的鲫鱼。仿佛记得他是提过鱼过来的。其实那个年代只要你想吃鱼,随便那条河沟、水凼都可以小有斩获,哪怕就是上学的去路上也可以随处鼓捣来几条。只是成都的河沟里不知是哪天起再也不见往日欢欣的鱼儿,乡村里上学的他们也再没有了见识扣人心弦飞来神笔的机会。成都哪一日蜕变而如此颓唐让人心里充满无限落寞、惆怅。

午饭后每天都会顺哑巴堰来回游荡,目的只有一个,苹果园的麻苹果。来回反复围堰塘转圈只是在苦苦等待机会。其实今日想来完全就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不想吃鱼天天围堰坎转啥?你那根本就是不打自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罢了。哑巴堰坎是多数社员上下班必经之路,下班后周围居家的大人也常常到塘里挑水浇自留地或者零零落落到塘边洗衣、洗菜、淘猪食,要等来机会很不容易。人困马乏的三伏天顶着烈日孜孜不倦来来去去游荡才可能寻找到更多宝贵的契机,所以每一个夏天过去哑巴堰坎上就会多出两位一身褪皮的非洲黑人。抓住稍纵即逝机会一个掩护一个猴子般蹿上树,手忙脚乱果子叶子乱抓一气,再飞也似逃跑。后来发现邻居果园中居家的二哥家里更容易捕捉到机会,就老往那里跑,就老在那里遇上机会。唯一担心的就是望天那条一有风吹草动就狂吠不止的恶狗。令同行贻笑大方的是,他反倒是被每天进进出出都不会吭声二哥家这条一向毕恭毕敬的狗儿咬上了一口!捂着屁股蛋子侧躺床上哭闹了好些天。那以后即使二哥房子周围遍地苹果、西瓜、水蜜桃也绝不再过去。千万莫当着对住你摇头摆尾点头哈腰的狗儿口沫翻飞!哪个说的狗就不会稀罕你嘴里狼吞虎咽一个接一个的苹果?它知道苹果和猪骨头天壤之别?

有过一次失手,那日从下午顺堰坎溜达到天黑也没迎来百密一疏。借助瞑色降临一个冲刺,嗖嗖两个影子蹿入果园地中厚皮菜种子苗下潜伏起来。

嗒,嗒,嗒,嗒……度秒如年。唉,就该把水壶背进来,再带上几个窝头……嗒,嗒,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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