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如其来的噩耗,打破了我们原本宁静的生活 ”
春节过后,我们转回浙江。
林仁杰已经不知去向,他或许去了杭州,又或许是湖北,之前总听到他说起这两个地方。这么多年了,林仁杰就像一个没有家的流浪汉,他无牵无挂,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时候我总在想,他在拥有自由洒脱的同时,肯定也很孤独吧,因为这个世界,从未有人真正懂过他!
四月初的时候,陈桑换了份工作。在他朋友的加工中心里管技术,月薪一万二,年底还能拿到不错的分红。只是位置距离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有些远,为了图方便,我们一大家子都陪着陈桑转移了过去,不仅换了房子,连我的工作也一并换了。
这一年我们过得风平浪静,除了楠宝偶尔的伤风感冒有些破坏气氛,其余能想到的,也都是些令人开心的回忆。
大概是中秋节前后,陈桑跟我提议想要买一辆车来代步,我盘算着卡里的钱还有些富余,拿了大半出来给他买了一辆国产轿车。
我们这些穷人就是容易满足,尽管这辆车的价格不足十万块,可我们却把它当一百万的保时捷来爱惜。特别是陈桑,车里总是擦拭的一尘不染,连摆放的香水都是我咬着牙买下的高档货。
日子过得行云流水,岁月从每一个呼吸间悄然滑过,不留痕迹。
十一月底,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打破了我们原本宁静的生活。
我记得接到电话的时候,老妈正在厨房洗碗。
舅舅在电话里吞吞吐吐,我性子急,开下了免提,逼问舅舅。
“到底有什么事,您快些说明白。”
我坐在堂屋里,陪着楠楠搭积木玩。
“你们抓紧回来吧,外公怕是没几天了,医生说全身的器官都已经衰竭了,吩咐我们办事。”
我来不及反应,只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碗碟碎裂的声音。
老妈冲了过来,手上的水渍顺着胳膊沾湿了衣服,她抢过电话,哽咽道:“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老妈伸手擦掉了眼角滑下来的泪,大拇指被牙齿咬下了一排深深地印记。
“人老了,这种事谁能预料到,病都是说来就来的,我们也没有想到。”
舅舅的嗓子带着几分沙哑,应该是许久没休息好的缘故。
“老头子能听电话吗?让他叫叫我呗。”老妈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我们屏住呼吸,等待着外公的回应。
“阿翠,别挂念,我好。”
外公的声音虚弱极了,几乎连多讲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他每一次呼吸喉咙里都伴着嘶嘶的声音,刺得我耳膜生疼。
就是这一句话,让老妈一瞬间变回了一个孩子。她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面,嚎啕一声,眼泪鼻涕一把流了出来,她嘴里不停地呢喃着:“爸,你要等我,等我回家呀......”
我看到这一幕,终于也控制不住泪水,可我又怕吓到怀里的孩子。我把老妈揽在胸口,不停地安抚她:“别急,我们晚上就回去。”
老妈整整哭了半个多小时,她说她不是悲伤,更多的是愧疚。她这一生,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林仁杰和这个家庭上面,她忽略了自己那个又当爹又当妈的父亲。
她说她身为女儿,除了忤逆和拖累父亲,再没有尽过半分孝道。她说,原本以为日子还长,没想到,如今连诀别都成了奢望。
除了悲伤,此刻,我们更需要理智,还有许多现实问题等待我们去思虑。比如,什么时候动身回去,再比如,怎么联系到林仁杰,他作为外公的女婿,怎么着,也得去送行吧。
直到晚上九点,我们才终于打通了林仁杰的电话。可没想到,林仁杰先是声情并茂的一顿自责,然后,就把事情全部推给了我。他说,他没脸回去见老头子,让我这个女儿代替他去操办老丈人的身后事。
陈桑听了,在电话里头冲着林仁杰咆哮:“你还是人吗?那是你老丈人,最后一面你都不去见啊?你以后难道就轮不到这一天?”
林仁杰说他不怕,他说,他要死的时候,会躲到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自生自灭,绝不来麻烦我们。
那一刻,我看到老妈眸子里的绝望,这二十多年来,她绝望了无数次。她咆哮过,嘶吼过,哭闹过,可从未像那天一样沉寂过。
这是我多么害怕的表情,哀莫大过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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