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嫁的女儿,是父母丢失了的孩子 ”
每个孩子都是父母手心的宝贝,是爸妈眼中最美的风景,是一个时时刻刻都能带来快乐的开心果。
当我们第一次学会叫“妈妈”,第一次歪歪倒倒走路,第一次考试拿了一百分,上小学、中学、高中,考上大学……父母是何等的开心,我们在一次次的长大,但是同时,也是一步步远离……
记得我第一次离家是在小学六年级一次去镇上考试,那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突然离开妈妈,心里空空的,生怕遇见坏人,或者是以后都不能见到妈妈呢。
后来上中学,学校不在家附近,需要走上十几里的山路,租住在学校宿舍,一个星期才能回一次家。每次回家都要背上一个星期的米、咸菜、油,走的时候,妈妈总是给我准备好家里最好的,鸡腿,鸭蛋,蚕豆,鱼……还说顺路出去看看庄稼什么的,陪我走过一个田埂,一个山坡,转过一个弯又一个弯,直到已经看不到家,看不到自家的庄稼地。傍晚的太阳很快就会下山的,我知道当我消失在一个个山头后,母亲还在那里看着我,立在夕阳下,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
考上大学,是我们农村孩子的梦想,也是父母盼着我们出人头地唯一的希望。真正考上大学,梦是圆呢,可是我们离家就更远了。如果说上中学离家是隔着一座山,还能一个星期回一次家,爸妈也隔三差五的上街来看我们。大学就是隔着千山万水,我只能寒暑假才能回去一次。后来因为家里经济有限,以一方面为了节约开销,一方面利用寒假期打工赚钱,基本上是过年才回家一次。不过那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不管如何每年过年总是一定会回去的,还是父母身边没有长大的孩子。
慢慢大学毕业,找工作,家似乎在明明白白地远离我。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我第一次踏上去单位上班之路的情形:收拾处理好学校的宿舍的“家当”,一个简单的行李包就是我的全部。那是八月的一天清晨,天蒙蒙亮,四周静悄悄的,看着送我的最后的一个同学的渐渐远去,我一个人独自去火车站,心中突然莫名的害怕、不安起来,以后剩下的路就是我一个人走,这个时候我真正的独立长大了,一方面想着要减轻父母的辛劳好好报答他们,一方面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从家的位置抽离开来……
农村的孩子,要走出大山,很多都是要“远嫁”(女子远嫁,男子远婚)的。
工作,结婚,拥有自己的孩子……是我们一生的道路。那时候还不太能理解远嫁的苦,以为现在交通越来越发达,不会像过去那样困难,回家不就是一张车票的事吗?
事实上,牵绊的东西太多了。刚开始工作,又是医院上班,白班、夜班、轮班,好不容易才能攒一个假期,一点都不想动,哪里也不想去。渐渐地,有了孩子就更麻烦,孩子小,出门怕感冒,怕水土不服;孩子大了,要上学,又要培训,不是一句想回去就回去的事情。特别是还面临房贷的压力,在工资不高的状态,回家一次花费也着实不小。而且节气有假的时候,买票也是一件需要碰运气的事情,于是回家就成了一次次不断推后的行程。
虽然,妈妈总是说,只要我们工作好,孩子身体好,他们就好。从来没有一次主动要求我回家,尽管他们很想我。要是我一段时候没有给他们打电话,爸爸就爱做梦,梦见我回家,或者是担心我有什么事情。但,他们从不打电话告诉我,怕我担心。妈妈牙疼,吃不好,睡不好,我不在身边;感冒生病时,自己还要煮饭做家务,我没有侍候在侧;父亲上次疝气手术,还是做完都好了,妈妈才跟我说的。就算是上次腿部骨折住院,父亲刚刚做完手术,还在监护病房,因为实在是不能再请假,我终究还是不得不离开他们二老,丢下他们独自在医院,母亲一个人负责照顾父亲。
农村,种庄稼都是力气活,春天要翻地种玉米,红薯,插秧;夏秋炎炎烈日,收玉米,打稻谷,是一件顶着夏日高温烈日下劳作……年纪的老迈,担、挑、抬越来越吃力,远嫁的我,却是一点都帮不上忙!养儿防老,我这个女儿又如何养他们的老呢?
前段时间打电话,听说家里的秧田已经绿油油的了,苕地刨得差不多了,就是红薯种苗不太好(我暗自高兴,少种一点,就少一点累,够吃就行);种的十几斤土豆丰收了,爸爸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土豆放的好,冬天都是可以吃的;现在天气变化大,一冷一热的,妈妈说不敢感冒,自从爸爸生病后,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操持着,有时候,也许忙碌也不愧是一种好的方式,那样的话,你就得好好保重你的身体,健健康康的。
因为距离的原因,母亲学会了与时俱进,使用微信和我交流,更加方便语音、视频沟通,而且还可以反复收听、收看,分享故事、心得。微信,缩短了我们千山万水的距离。
因为骨折,爸爸抽了好多年的烟也终于戒掉了,家里可以帮妈妈打打下手,说说知冷知热的话,两个人的感情也比以前好不少。两个人彼此相伴、相互扶持,老伴老伴老来相伴的人,这也许就是伴侣的意义吧!
两个人相伴到老,是孩子无法代替的,也是远嫁(远婚)的我们无法给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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