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故乡,故乡人将老,将老,双亲鬓白容颜改。
二念故乡,故乡人将婚,将婚,独卧榻前多寂寥。
三念故乡,故乡人未还,未还,奔波前程不自由。
往事浮心头,聚着不肯散,执卷难下笔,徒留空白迹。
二十三载红尘梦,欲道难说,至今蜿蜒,将何方。--卷首语
1.
昏黄的线条逐渐拉长,窗外已被夜幕笼罩。碎片般的记忆拼凑着,再也不堪零乱,被重新整理后堆放在桌角。
原来是一些陈旧的日记,封皮不一,不知是哪一年开始写起的。翻开来,时而字披蓝泽,时而漆黑一片。潦潦草草的,如此时的心迹一般没有着落。却不知那时随意涂鸦了些什么,似乎是某些模糊的片段,被时光无声地疏远,隔离,以至于放逐异地他乡。
而他,只记得些朝放歌、暮归来的篇章,至于中间被省略了些什么,一时也想不起来。没有华美的句子,没有动人的情节,只是随手勾勒出了流年,突然忆起了你的脸庞。
波光里的幻觉,躲在时光影像的背后,轻叩心扉,虽散发着淡淡余香,却不免残留着感伤的痕迹。那如花的笑靥,时时撞在心坎上,莫名地欢喜后,又一阵失落。与伊相遇,未曾虚度半生;哪怕无法执手,并不以此为憾,如绿叶红花,相间相伴。花落莫相离,毕竟盛开过。最终,俱为尘土。
展眼间,这红尘如花似梦一般。微雨来时,涓涓如溪水般滑过心田;细风过处,柔柔似绵云般铺满明眸。世界沉寂了下来,昏黄的院落里,翻看着童话书的男孩,忽然幻身为叶,躺在泛黄的文字中,寻找着被遗忘的句子。
经春夏,时而与蝉梦呓,时而依蝶而眠;历秋冬,回忆起作古的幻想,惆怅着念远的憧憬。最终,细尘般纷纷扬扬散向远方。
不知何时起,叶枯为尘,行路上的少年郎,放舟行远,孤身上路,暮霭西沉,只儿时的谜梦待解。
寂静的夏风,丝丝缕缕,吹卷着隔断的相思睡去,余音不知是谁的一声轻叹;惊扰了尚未卧眠的夜,断断续续,纠缠着安歇的残梦醒来。微启明眸,晚空成殇,点点滴滴,都已朦胧一片。细探窗外,看不清的行迹,不知该去往何方。风过处,泪满行。
2.
红尘旧梦别数载,今番酒醒不知处。是非场里名利熏,还将回首向来路。
如果梦境一遍遍重演着某个镜头,不断浮现那熟悉的场景,精致的布局,似曾相识的人儿,是否在兆示着什么。如果在醉心的舞台上那位所谓的主角并不是他,又该如何演绎原本属于自己的角色。是该感伤地落幕还是欢喜地收场,抑或该黯然地消退,寂静地离开?
旧梦叠加着,膨胀得记忆暂时疏忽了一瞬间,脑海里浮沉,胶着粘着牵连着,有时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断被弥补的空缺在时空中换了位,却从此难辨过去与将来。游走在时光的间隙中,不知哪一天乍现眼前,心底是否会变得惊慌?
梦里梦外,一路有你的影子。或结伴行于途,或谈笑于邻家,或执卷握笔于帘内,或忙忙碌碌求生计。串联起陈年往事,如一杯香醇的酒,不忍即饮,却愿在心底持久回味。
初升的红日,将归的晚霞,眸中细数的光阴如那漏中的流沙,分分秒秒都意味着别离,某些人却依旧沉醉,不愿醒来。
可是现在呢?长大了,不知不觉中,走过了童年和青春,不再是那个孩子,--无忧无虑,醉在童话里,喜欢翻看漫画的少年郎;独立了,来去匆匆里,生活的负担重了,思考的问题多了,租了间空房子,避雨屋檐下,开始为自己打算起来。他突然觉得明天好生繁杂,像一道数学题,费思量。
记得有一个晚上,梦始终在喋喋不休,徘徊在故乡的边缘,唠叨着搁浅的往事,絮念着漂泊的旧时光。叫嚷着,吵得人儿好生心烦,不经意对它吼了起来。等它安静了下来,旭日东升,天已亮,他只觉得喉咙处隐隐作痛。原来是夜,自己也是这般叫嚷着。
3.
往事纵上心头,不觉老矣。人生不厌一二,倒烦三四。至今漂泊在外,最念高堂。待得两鬓苍白,几度轮回。
旧梦重温,若隐若现的红尘,绵延向远,映像的波光里荡开层层的涟漪。浮灯一盏,归于今晚。月明一夜,又当如何度过仅剩的半生?
工作乏时,一想到你的模样就立刻恢复了精神。不管多辛苦,心存一个信念,故事未曾完结,仍需续写传奇。而今年中秋定是一轮新月漫天。
荒芜的杂念撇清,过去的记忆冰封。如今是一张空白的纸,不知该写些什么东西。只当一切由零开始,什么都不曾发生。断章残句,亦不再构思。
红尘,宛如一场梦魇。一开始只是个不懂世事的孩子,搭建着只属于自己的人生舞台,独唱一出戏,一个声音喝着采。渐渐地混迹在人群里,变得世故,尽管浮华落幕,只是夜色犹凉,难以安眠。
红尘,宛如一场梦魇。错过的爱情埋葬在青春的某个角落里,一旦触及那份隐痛,便会拭泪满怀。但愿还可以牵起你的手,走走来时的路。
红尘,宛如一场梦魇。终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看着父母亲老去,看着儿孙们长大。可是,会否想到如今的自己,如何度过的前生与后世?
年迈的身影,暮色笼罩着,夕阳下望断的一幕浮云散去。收拾好纸扎信件,书桌上摊开的日记本,笔迹苍劲地挥毫着,“第一百零八本,幕去的人生。二零四六年晴。”
叶片依旧躺在文字中,儿时的谜梦已解,原来这红尘里的一幕人生如魇着的一场梦,有时清醒,有事迷糊,但从未敢忘记省略掉的段落,被疏忽的瞬间。密布的乌云消散过后,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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