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头有间茶食店,算是老字号,门面不大,卖的品种也相对简单,但在我家居住的城北,也仅此一家,所以这间茶食店生意不错,也是妈妈们经常光顾的地方。计划经济年代,各方面的变化都比较缓慢,茶食店的品种也常年不变,主要有大金果、桃酥、馓子、金果粉等,而经销量大、又受到大众欢迎的食品还是金刚脐。
金刚脐起源于江苏,流行于苏沪两地,是江南地区闻名的小吃。苏南地区称其为“京江脐”,到了苏州上海一带,则完全按照它的外形给它起了个形似的名字“老虎脚爪”,而在我的老家(淮扬地区)称它为“金刚脐”。金刚脐分碱、甜两种口味,甜味的金刚脐外表喷洒了红糖水,外观呈金黄色,有着类似面包的香味。每天下午的某个时间,要买新鲜出炉金刚脐的妈妈们早早守候在茶食店,等待食品厂新鲜金刚脐的送达。当年金刚脐每只3分钱,是一种大众化的食品,在经济匮乏的年代,金刚脐也是大众百姓的美味食品。
1977年,是个值得尊敬的年份,国家恢复了高考,我辈欢呼雀跃。为了迎接考试,我是白天睡觉,晚上看书至深夜。妈妈把我作为家里的重点照顾对象,每天下午到巷头的茶食店,去买金钢脐用作我的宵夜。我呢,是一边看着书,一边拿着金刚脐,一角一角掰着吃,既当宵夜,也是消闲食品。才出炉的金刚脐呈雪花状,六只角棱角分明,吃起来松软香脆,又很有韧劲,有时妈妈还炖点鸡汤犒劳我,我就用鸡汤将金刚脐泡着吃,别具风味。
可能是因为买金刚脐的次数太多了,也可能是因为我妈人缘好,茶食店的店员关心地问道,“杨家大妈,你家来木匠了?”母亲姓杨,邻居们都尊称母亲为杨家大妈。而在我们当地,谁家来了工匠,无论修房子还是打家俱,都要给工匠买个下午茶,以示尊敬。听了店员的话,妈妈不假思索,很精神的回答道:“我儿子要考大学了!”母亲出身在大户人家,从小读过私塾,为人和善,做事利索,性格要强,前些年,因为家庭出身,家里诸事不易,总是低调做人,现在国家拨乱反正,她的儿子又能参加大学考试了,她能不高兴吗?
母亲一如既往,每天下午提着竹篮,去茶食店买刚出炉的金刚脐。一只小小的金刚脐,一只普通的金刚脐,寄托着一位母亲的满满爱心和殷殷希望。妈妈的金刚脐一直陪伴我走进高考的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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