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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变的沙漠和行走的我

“ 爱它给我面对一切都能尽力做到处变不惊。 ”

如果从来不曾离开过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我不会发现,我会如此眷恋那片土地。

打小就想逃离那片戈壁,因为那里的孩子眼睛里看到的真的就只是戈壁。你们只是知道最近火了的《沙漠骆驼》“我要穿越这片沙漠,找寻真的自我,身边只有一匹骆驼陪我”;你们只是知道那句“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离去,我竟悲伤的无法呼吸”……就好像歌词里描绘的每一个景象都令人神往,仿佛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是美的,甚至连带在漫天黄沙中分别都是凄美的。

没有真正见过漫天黄沙的人,可能真的体会不到一到每年的三四月份,沙尘暴可怕到你就站在离我一米远,而我却看你不见。你们可能真的体会不到,出一趟门,你眯缝的眼睛所见到的风沙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狼藉。本该春意萌动的三四月,才刚露出嫩绿的芽儿就这么吹上了风沙,但它们还是在风沙中倔强着,一如我们一代又一代的兵团建设者。风沙中的每个人顿时都是灰头土脸了,任凭你原本的肤色多么雪白或是多么黝黑,此刻间谁也别笑话谁了,大家都是一个样了。脖子里是沙子,鞋袜里是沙子,连呼吸间也是沙味儿,更甚至说话间喉咙里的沙都是令人窒息的……

若不是近几年的防风固沙取得成效,那片戈壁中的那片沙怕是会更加嚣张更加肆虐。记得02年有一次沙尘暴把漫天都染成了红色,由原本的蓝天白云,再到黄色最后至红色,只是短短几十分钟的事啊。大人们会在此刻吓唬那些想要出门观望的小孩子们“妖怪来了”。是啊,妖风来了,那风吹得呼呼呜呜的,电线杆吹倒了,电力设施中断了,紧接着教室里是一阵儿慌乱,黑漆漆的,微弱的光中孩子们眼里的惊恐也瞬间变作兴奋。因为停了电就不上课了啊。小孩子们最期待的就是放假,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放假呢。

小朋友们都是在老师们的领队下回家的,为什么呢?因为怕被风吹跑了,真的,不骗你。

一场严重的沙尘暴可以吹走一个家庭近乎一年的收成,故而在那个季节里,大人们几乎满是忙碌在耕地播种压地膜这些事情上。新疆的土地真的太过辽阔了,田地里的叔叔阿姨通讯基本靠吼是真实的。逆着风说话,不大声真的听不到啊。

每年十一月底到来年的三月初,家里的大人们几乎都不忙农活了。妈妈每天都沉浸在纳鞋底织毛衣这些事情上。天冷了,妈妈生起热火的炉子,哪怕夜间睡觉,也从来不会让它灭去。仿佛一整个冬天,只生了一回火。妈妈的小伙伴们吃过早饭后会陆陆续续来我们家里,妈妈从不吝啬家里的那些煤炭,总是烧的暖暖的。他们喝着茶嗑着瓜子唠着嗑儿,这个阿姨说说东家长,那个阿姨说说西家短,妈妈也总是笑笑不语,只是偶尔用针拨弄一下头发。妈妈的小伙伴们总爱来,写完作业了我也出来听听,那些有意思的没意思的故事在他们惊奇丰富的方言(兵团是个大家庭,大家来自五湖四海)描述下真的生动极了。

慢慢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明白妈妈从来不爱传递闲言碎语,所以他们爱来,他们也不避讳去说,因为小喇叭到此也会终止啊。

屋外是苍凉的萧条,如果来上一场大雪,只消在那寂静的夜里几个小时后就能没过膝盖了。第二天一早,最早发现下雪的人们,可以贪婪的赏析属于他的宁静和洁白,迎着那刺眼的光线,在雪地踏上几个脚印,搓一个大雪球,再加上乡间早起的小动物们犬吠和鸟啼,当真是动静结合好不惬意啊……赖床的孩子们被大人们叫醒起来了,于是这个画面开始逐渐被打破,孩子们在家中饱食一顿后,不约而同出门打雪仗,堆雪人,在那片雪白里乐此不疲,追逐打闹间笑声连连……出于孩子们间的比拼,在小伙伴们的羡慕中爸爸给我堆过一个大大的雪人,是个婀娜的姑娘,爸爸真的是个艺术家啊。观望的人群中不知谁出的主意——墨水画眼睛,那用墨水染的眼睛,只是在雪化之时像极了流泪分外惹眼罢了,还有记忆中那个用胡萝卜插的鼻子在那片洁白间当真是可爱极了,这也一度让我在小伙伴间得意了许久……

放学后写完作业,喜欢和妈妈围坐在小小的火炉前,凑近些让面部体会那火苗带给我的炙烤感,爸爸大多数会在沙发前吐着一圈又一圈的香烟,我也总是喜欢使坏把火钳伸进小洞洞里看它烧的通红,我就守着那或明或暗的火苗,听它燃烧发出的小动静,它给我温暖,给我一种静谧和踏实,它的明灭又像极了点燃这个家的希望。妈妈通常会在烟铳里藏着一个红薯,不多久红薯就烤熟了,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围着火炉享受它的美味又或者是爸爸再从地窖里拿出来几颗冰糖心苹果我们分而食之,整个冬季就在此刻变得妙不可言了……

百十公里之外的茫茫戈壁顿时被一片雪白包裹着,那些肆虐的风沙也在此刻都归于沉寂,它们似乎真的在沉沉地睡去,也似乎在这一整个冬天里积攒力量筹谋,要在来年三四月份里继续使坏……

我爱那片土地啊,它陪伴我整个童年,少年。爱它带给我四季分明的景色,爱它给我面对一切都能尽力做到处变不惊,爱它尽管我曾想过逃离但还是依然带给我力量。想念那片故土,想念依然坚守在那片土地里可爱的爸爸。是的,刚回来想念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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