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陪我长大,我陪您变老。 ”
1996年的一个凌晨,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呱呱坠地了,她着急地想要睁开眼睛,她想要看看:天天抚摸肚皮的妈妈有多么温柔、天天听她心跳的爸爸有多么帅气、天天嘘寒问暖的爷爷奶奶有多么慈祥......她对这世界充满了好奇,她在一天天长大的过程中认识世界。
那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很忙,周末才会回到爷爷奶奶家看她。她记得,那一年夏天很热,她穿着小汗衫、小裤衩和一双鞋面缀着两只小白兔的粉红拖鞋,在门前和小伙伴们跳皮筋,玩得满头大汗。“嘀嘀~”她猛地抬头看向村口,是爸爸妈妈从镇上回来了!车停下来了,她眼珠子滴溜着转,打量着妈妈的波浪长发、碎花连衣裙,碰巧对上一双盛满笑意的双眼,那眼里,似有星辰大海。但她很快撇过头去,她不知道如何与妈妈相处,她害怕自己在农村养成的习惯会让妈妈不喜欢她,她害怕妈妈不再回来看她,她害怕妈妈只会疼爱虎头虎脑的哥哥了......所以每一次,两母女单独相处的时间都不会很长,我想,是这个小小的人儿学会了逃避。
上小学之后,她去到了镇上,妈妈对她的管得很严,她害怕会令妈妈失望,一直努力学习,当班长、拿全镇第一,勤奋帮妈妈做家务,努力成为妈妈向邻居炫耀的资本,她从不会向妈妈抱怨:别的孩子可以各种玩耍,为什么我只能学习和干活?她不说,不是因为懂得妈妈的盼望和想要分担辛苦,而是在心里默默种下了一颗叫做“疏离”的种子。
在镇上念完初中,她到市里读了高中,当所有人都觉得她能考上不错的大学的时候,她只能被录取到一所非常普通的本科院校,她的妈妈对她大失所望,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当时的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害怕看到妈妈的眼神,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她害怕下一秒会把她吞噬,于是她做了个噩梦,在梦里嚎啕大哭,把妈妈惊醒,她一直重复一句话:我梦到你骂我了!在那之后,妈妈看她的眼神偶尔会流露出不知如何自处的慌张,她表面上心安理得地接受,心底却是想要逃离,她急着背起行囊奔赴远方,也许,这就是“叛逆”。
大学了,她接触到许多有趣的同学和老师,她努力追求优秀,不再囿于妈妈的期待,而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她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她竞选班长、部长、争取奖学金,她把一切成绩告诉妈妈,她想让妈妈获得一丝欣慰:瞧,你女儿没有放弃自己的人生,她正在一步步试图从小道追赶那些走在康庄大道的人,她渴望有一天能与他们并肩同行。
社会和大学的象牙塔不一样,它是一个大染缸,妈妈开始担心她的女儿要做什么工作、要走什么样的路了。但是,女儿也很迷茫,她的学校、专业和能力都不够出众,与名牌大学的人相比就是云泥之别,被问的次数多了,她就吼一句:“我怎么知道能去干什么?我怎么知道能拿到多少薪水?你以为读完大学赚钱就很容易吗?”女儿心里是舒坦了,电话那头的妈妈沉默了,仔细听还能听到抽泣。可想而知,妈妈心里有多苦:这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女儿啊,她怎么还是那么不懂事,怎么还不懂体谅我的辛苦呢?是的,女儿还没有长大,纵使她阅览了国内外名著,也尚未能读懂母爱这本厚重的书。
妈妈的心里积攒了太多的苦闷,她病倒了。当女儿慌慌张张地赶回家的时候,她看到了妈妈虚弱地躺在床上,小时候那个一头长发爱穿裙子的妈妈呀,现在只留着短发,还被白色渐染了发梢,妈妈看起来非常疲惫,似乎动一下手臂都能被抽去一半的力气。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二十年的一幕又一幕,妈妈给了她生命,供她上学,教她做人,还要为这个家操劳大半生,她怎么能够一味地逃避、疏离、漠视呢?这一切都是在慢慢刺痛妈妈的心啊,当那个创伤渐渐加深,等到有一天呈现出来的,该是何等的血肉模糊!下一秒,她跪在了床前,轻轻地抚摸着妈妈那长满老茧的手,泪水决堤了,像是要用泪水宣泄愧疚与悔恨,像是要淹过那些不懂事的过去,像是渐渐懂得了妈妈的恩重如山。泪眼婆娑的她,看不清妈妈眼角滑落的泪......
现在,她在上海读研究生,距离家的路程越走越远,距离妈妈的心却越来越近。她每天准时跟妈妈通话,嘘寒问暖拉家常,讲讲在魔都发现的新事物,也听听小城镇的点滴变化。她有一个小小的心愿,过年回家的时候,给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为妈妈做一桌可口的饭菜,和妈妈小酌一杯,拉着她的手,笑着对她说:“您陪我长大,我陪您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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