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大喜的日子,咋这样晦气呢? ”
丁顺在村子里,有一大帮狐朋狗友。这一帮人,平时都是游手好闲的,他们常常聚在一起打牌或者喝酒。
“行了嫂子,人给你送来了,我们走了!”二柱子一行人朝着秀莲嚷了句,便在丁顺娘千恩万谢下,气势汹汹地出去了。秀莲听见“嫂子”这个称呼,有点不习惯,脸有点发烫。待二柱子走远之后,她接过丁顺娘盆中的热水,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毛巾擦拭着丁顺的脸。
刚开始的时候,丁顺边骂骂咧咧,边用手胡乱挡着秀莲手中的毛巾。后来,也许是他乏了,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睡得像个死猪一样。看着他那副睡态,秀莲叹了口气,将毛巾扔进盆里,眼睛里溢出了委屈的泪水。
促狭的屋子里,弥漫着酒臭味,还有近乎陌生男人如雷般的鼾声,秀莲觉得自己这个婚结得异常憋屈。所谓新的生活,在一开始,就这样让人窝心。秀莲坐在床尾,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渐行渐紧的风声里,好似夹杂着幽幽咽咽的哭泣声。
新的一天,在此起彼伏的鸡鸣声里开始了。秀莲来到院子里的时候,丁顺娘正在灶间烧火做饭。见秀莲起来了,便招呼她过来帮忙。
“我年纪也大了,以后这烧火做饭的活,都交给你了。”丁顺娘边往锅底添柴草,边嘟囔着。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觉得原本笨重费力的风箱,今儿特别轻快。
吃饭的时候,秀莲扭扭捏捏地坐在丁顺旁边,埋着头喝汤。丁顺看见她坐了过来,不说话,但是鼻子里发出的哼哼声清晰可见。他飞快地吃完饭,便跨上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嗖”地离开了家,好像屋子里的那个新来的女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莲呀,他就那熊样,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我熊他!”丁顺爹安慰着秀莲。秀莲点点头,便忙着收拾碗筷。
坐在院子里刷碗的时候,秀莲想起出嫁前她娘交待的话。
“到了婆家,眼里要有活,能多干点,就多干点。心里不痛快的时候,能忍就忍忍,在那里不比在咱家。离得近,想得慌,就回家过两天……”秀莲娘边说,边用袖口擦着眼里噙着的泪水。
她现在就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到自己家去。在丁顺家才待一天多,她觉得实在太憋闷,太压抑了。
“顺他娘,快过来看看,猪圈里这头猪怎么回事?”听见这个声音,秀莲才发现院子西头有一个简陋的猪圈。丁顺娘正在里屋清点婚礼上收的床单布匹什么的,听见丁顺爹在猪圈喊,便走了出来。
她边用被红纸染了通红的手指摩挲着头发,边嘟囔着:“能有什么事,这死老头子,整天大惊小怪的!”
她跑到猪圈一看,那只养了三个月的猪,正躺在猪圈里哼哼,任凭丁顺爹怎么用脚踢,它都死活不起来。
看见这阵势,丁顺娘也迭不地骂丁顺爹了,便点着小脚,飞快去村头喊兽医。
兽医在猪圈里呆了几分钟,给那头猪打了一针。
“他大叔,俺家这猪怎么了?”丁顺爹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袄,非常认真又满怀期待地望着兽医。
“病了呗!”兽医从丁顺娘手里接过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往裤兜里掖着,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
“那,不会有事吧?”丁顺娘听见“病了”这两个字,心底一哆嗦:俺可指望卖了这猪过年呢!
“不好说……”兽医提着箱子,走到大门口,丢下这样一句话。
秀莲的心,咯噔一下。
丁顺娘的心,也咯噔一下:这大喜的日子,咋这样晦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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