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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

“ 眉骨横露主性凶,须分燕尾主刑克。 ”

高楚那天念的是古法相学24句,是最麻衣术士们的初级功课,也是相学里最精髓的口诀:

眉骨横露主性凶,须分燕尾主刑克。

眼恶露光主犯法,鼻钩无灶主蛇毒。

年寿起节四五死,头低项弱三十亡。

肥人面赤恶如狼,瘦人发黄贪且杀。

项圆头小无家业,头低反顾奸贪狠。

睛黄光散燥凶亡,眼凸神露赴法场。

眼呆光散少年亡,耳小鼻低父早丧。

男人眼大阴私事,男女发深淫贪色。

男女结喉恶梦死,眉轻口阔水灾至。

肥人气冷神滞死,瘦子项短失福禄。

面白身粗主淫贱,面斑身黄主夭亡。

头轻脚重劳苦命,身短腿长辛酸命。

头先过步老年穷,须乱如草子无成。

鼻骨横起刀凶死,面肉横生毒恶死。

麻锁口贫贱而夭,纹锁唇饥寒致终。

浮筋露骨穷忙碌,声秃尾干命不久。

耳干色暗不久亡,两脚拖地命不长。

猪眼昏沉死法场,皮如绷鼓神滞死。

无神流尚郎应亡,神魂不定遭危难。

形如鸡淋主困苦,老人色嫩刑克死。

悬针破印刑且败,面肥身瘦中年逝。

嘴尖面陷生愚子,须生项下情人财。

鼻子左至是赌徒,山根高瘦是师长。

川纹在手当司机,骨似竹节做农夫。

等高楚念完之后,桃花擦了擦嘴角流下来的哈喇子,叹道,“我滴妈呀,这么长?幸亏我录了音,这要是写我得写到天亮去。”

高楚大笑道,“那也不至于流哈喇子啊,你看你这一脸的歹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念菜谱呢。”

桃花眯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思趁了一小会儿说,“你知道吗,我是听里面有一句特准,便入戏进去了。”

“那一句啊?”

“男人眼大阴私事,男女发深淫贪色。”

“嗯?这句怎么准了?”

“你看你,眼睛大大的,头发有浓有密,平时有事没事的就想摸一把,完全是好色之徒、分毫不差!”

高楚啐了桃花满脸,“卧槽,以前没发现你还挺聪明的啊,让你记个事儿,得叮嘱好几回。今儿是怎么了,听了一遍就记住了这生涩难懂的口诀,而且还现学现卖呀!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

“哼!”桃花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一直都是扮猪吃老虎地,现在知道了?晚喽!”

“晚?不晚,这才几点,跟前天的时间差不离,时辰将将好的!”高楚一边坏笑,一边把桃花压在身子下面。

隔了几天之后,桃花还是带着高楚去找了周瞎子,他们的目的是要知道大连的项目是否能够达成所愿,因为,现在的高楚有些进退维谷了。

自从曲工被抓,高楚在那面的项目推进陷入了停顿,每次去或打电话联系,对接的项目部王主任似乎都很冷脸,说没了曲工,一切都要重新来过,等接替的人来了再说。

高楚再在村长家住下去也没什么用,况且桃花不能陪着,他也就没了在外死靠的心情。扔了一个月房钱给老两口,说可能随时过来。村长两口子人不错,嘴里念叨着桃花的名字,说下次一准带过来给他们作伴。

如今已是过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按照道理甲方也该多少有些音讯,至少接替曲工的人是到了位的。可王主任还是说,等等等。

还有个不好的迹象,那位项目总指挥,岳父的老同学曾给高楚来过一次电话,只问了一个问题:被曲工绑架的那女人真的是你们单位的员工?高楚不打喯儿地肯定着。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是不可能瞒过高楚单位领导的,所以,在总指挥给他来电话之前,高楚已经和领导沟通过。虽然老板很是不满,可木已成舟,只能是硬着头皮撑下去。

去周瞎子哪儿摸骨,高楚本来不太赞同,可因为桃花对自己实在是乖巧,不忍心回绝。打听到周瞎子确实在家,两个人买了些水果,又备了些熟食品匆忙赶了过去。

周瞎子没用太多时间就松开了高楚的手,口中念叨着,“此事不易啊!”

桃花忙问,“周爷爷,这话怎么讲?”

周瞎子没说话,而是从床头边摸过一叠黄纸来,又从旁边的桌子上摸过一只秃毛笔,蘸了少许的朱砂,哆嗦着在黄纸划拉了一通。桃花也看不明白他写了些什么,只好恭恭敬敬地接到手里,迷糊着问,“周爷,这怎么用啊?”

周瞎子还是没言语,而是掐着指头在那一通算。桃花一看,正是前几天高楚教的法子,一丁点都不差,心里暗暗发笑。

正得意之时,猛听得周瞎子开口道,“算命吧,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跟你爷爷是工友,所以你也不用跟我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想笑就笑出来。”

桃花赶紧掩饰,“周爷,我是突然想到了别的事,不是想笑您的。”

周瞎子也不计较,又从床头拿过一大摞烧纸来,“喏,明晚日尽之时,出家门往北走,第二个路口处,面向有事儿的方向一并烧化。千万别搞错了,懂不懂?!”

桃花和高楚连连点头,心说,就这两句话还能搞错,你以为我们跟您一样七老八十的啦。

可恰恰他们真就搞错了,周瞎子说的家门指的是高楚自己家,而不是现在的胡家。两个人谁也没多想,拿了二百块钱塞到了周瞎子的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抱黄纸直接回了胡家。高楚当晚住在了胡家,在第二天日尽之前,桃花陪着高楚出来,细细地数了两个路口,满怀希望地烧化了一抛黄纸。

然而事与愿违,几个月之后,大连的那家公司开始了连续的公开招标。原本是一个标段的合同,竟然被拆分成了五个,而且每个标的都压的非常非常之低,审查又严格又苛刻。

招标采用两次报价的形式,在第二次报价之后最低的两家会留下,甲方在依据各自的一番陈述,最终选定中标者。过程之繁琐,是高楚事先未曾预料到的。在第一次公开唱标之后,高楚的五个合同报价是参与竞标里价格最高的一个,如此下去,第二次开标后很可能就被淘汰了。

他拐到走廊没人的一侧,赶紧给总指挥打了电话,铃声只震了两声便被对方挂断,再打就关机了。他呆呆地握着电话,心头一片空白。

高楚的这桩生意败的很惨,惨到连留下来陈述的机会都没有。他是参与竞标的六家中唯一没有拿到合同的一家,其余五家,皆大欢喜地人手一份合同,包扣曲工的那个同学。

更让高楚想不到的是,他的老板竟然釜底抽薪,原本答应的一些条件瞬间作废。他回到公司不几天,财务向他发出了这次大连花销的3万多欠账单,里面光是修车费就有6000多。

接下来公司对销售部做出调整,高楚不在担任销售部长一职,暂时停职,等待进一步的工作调动。听单位消息灵通的人士说,很可能被委派到新疆做区域经理,那是个年销售仅有三十几万的市场,去那儿就算是发配边疆了。

桃花便当着高楚的面责怪自己,说都是她害了高楚,当过小姐的人身上带着邪气,往往会污了自己最亲近的人。高楚不以为然,说赖不得别人,当初要不是自己太贪想拿下全部的合同,也就不会跟姓曲的有太多的瓜葛。

桃花问,“那你将来会去新疆吗?”

高楚慢慢地摇了摇头,悠悠地说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几周后,高楚辞了职,他心里很清楚一点,自己从前有些功高盖主的味道,即便是这次侥幸拿到合同,但不久的将来还是要被老板摆一道的。

闲来无事的时候,桃花和高楚又把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经过捋了捋,最后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或许是在烧黄纸的时候,地方选错了。

金鱼儿曾问过桃花,你不觉得你在里面起了有很大的副作用吗?

桃花点头承认,的确,实际的罪魁祸首就是我。高楚不在身边时我常想一个问题,挺好的韩红军后来为什么堕落了?阳光帅气的涛儿后来为什么失踪了?游刃有余混黑道的包子后来为什么垮掉了?有着显赫地位的鲍总后来为什么没落了?如今又是有着远大前途的高楚!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时间一长,这些人都要出事,难道我胡桃花真的天生就是出来妨人的吗?

我有的时候特迷茫,迷茫的不知下一刻我还要不要死皮带脸地缠着高楚。

金鱼儿试探着说,迷茫就对了,你一直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女人,一直活在自己的青春里,而又有谁的青春不迷茫呢!我揭露下你的本质,你可不许生气。

不会的,金鱼姐,你快告诉我。

是钱!从我第一眼看到你,你就是个不缺钱活在蜜罐子里的孩子,所以,在跟这些人接触的时候,你唯一没有绕开的就是个钱字。是这个东西让你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感情,所有的沟沟坎坎都是钱惹出来的祸端。

桃花不吭声,眼里依旧是一片迷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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