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乳交融慈母情(血乳)
生母因第一个孩子夭折后断奶,自此就再也没有奶水了。上世纪五十年代,由于物质条件差,物品匮乏,没有奶粉和其它乳制品,我的三个哥哥和一个妹妹都是吮吸伯母和奶妈的乳汁长大。大跃进那年,农历四月二十七日,我刚降生第十四天就被我的养爷用柳兜背回养母家。养母因第一个男孩子刚生下就夭亡了,正在哺乳期,就想要个孩子作为拦挡,使以后生的孩子好存活。从此,我就喝着养母的乳汁、吃着养母的饭食长大。
养母姓马,名秀珍,生于1936年,卒于2009年,享年74岁。兄妹七人,排行第六,前面有一个哥哥,四个姐姐,后面还有一个妹妹。母亲出身寒门,童年生活饥寒交逼,流离颠沛,21岁嫁给养父葛生华,12年抚养了五男一女6个孩子,还要侍奉两位年迈的公婆。母亲为了儿女和老人不分昼夜操劳,白天参加生产队劳动,每天晚上几乎通宵在煤油灯下纺纱织布或缝衣做鞋。前半生为了哺育儿女,特别是为了有个栖身的窑洞,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心血和汗水。
母亲生性好强,性格倔强,脾气暴烈,说话随便,但心慈善良,一生乐于助人,做事干活利索。是所谓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由于性情暴躁,性格好胜,加之家庭生活的压力和各种打击,三十几岁就患上了轻微神经分裂症。后半生一旦遇到打击或受到刺激,就开始疯疯癫癫,到处乱跑。母亲一辈子生活简朴,素来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为别人想得多,为自己考虑得少。儿女都成家立业后,本该安享晚年了,但她还成天为儿孙的生活操劳、奔波,一生中没有享几天清福。
我自进入葛家之门后,养祖父母和养父母都视为己出,从小对我宠爱有加,亲戚和族人也都对我非常喜欢和关爱,从不把我当外人看待。
小时候,我常听奶奶讲,养母在生产大队筑坝工地上劳动,每天中间休息时间都气喘嘘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家给我喂奶。筑坝工地距家三公里多路程,每天劳动中间歇息不到一个小时,来回跑步也得三十多分钟。一次养母在工地休息的空隙,跑回来给我喂奶时,由于跑得急,不慎在路上绊倒,顿时口鼻和胸腔都开始冒血,她竟然不顾疼痛,爬起来继续往家里跑。
回家后满脸满腔都是血都来不及清洗,赶忙解开衣襟给我喂奶。一会鲜血滴下染红了乳房,她全然不顾,等把奶给我喂饱后,才急忙用凉水冲洗完血迹后,立刻奔出家门又跑向工地。我长大后,每当奶奶说起这件事,心里顿时愧疚不已,感激之情由然而生。 真可谓,劳累疼痛抛脑后,血乳交融慈爱心。这是我一生无法报答的哺育之恩,是今生今世永无偿还的慈爱之情。
我从小是在养父母的宠爱和养祖父母的娇惯中长大的。在我虚龄四岁那年,养母生下了一个男孩,之后又相继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尽管,养母生下了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但我在家里吃穿优先和宠爱娇惯的地位没有丝毫改变。我自幼体弱多病,养成了吃饭非常挑剔,穿衣也极为讲究。每顿吃饭,养母都给我一个人另开小灶,其他兄妹只是睁着两眼扑腾扑腾地看,而毫无争夺之意。
两岁开始,我到爷爷家里居住,养奶奶又是后奶奶,她是五十三岁才改嫁到爷爷家。一生三次婚姻,命运多舛,但为人善良贤惠,有一颗菩萨心肠,常把我们子孙视为自己的亲骨肉,非常疼爱。在那生活饥馑的年代,奶奶把较好一点吃的东西,经常给我留着藏着,对我从未训斥打骂,一贯对我精心呵护,倍加宠信。每逢节日或来客人吃较好一点饭时,养母都把我叫过去吃,经常把家里有点好吃的东西,送到奶奶家里,给我留着吃。在那艰难困苦,商品紧缺,穿衣凭布票,吃粮要粮票的岁月,养母每年都给我缝制新衣服,而每件衣服穿破旧后又脱下给几个弟弟再穿。
这样,我常能穿新衣服,而几个弟弟只能穿旧衣服。每年到冬季,养母给我缝棉衣时,装得棉花都比其他家人都多,特别在背部装的棉花最厚。养母一生每时每刻都对我关爱备至,在家怕受饥寒怕患病,在外担心受气遭灾祸。母亲的心啊,是天底下最无私的慈爱、虔诚之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我长大后,每次出门,养母都担忧、惦挂,盼望早点回家。我上高中后,学校距家近二十公里,每周礼拜六下午养母就早早站在高高的硷坢上翘首张望,盼儿回家。我走上社会后,每次到乡上办事,当天去当天回,但养母每次天黑后还站在硷坢上等待着我回家。
后来,我调往县城和市里工作,她每当事先知道我回家的日期之后,几乎整天站在院外高硷上焦急地翘望、兴奋地等待。我在外工作二十多年,母亲几乎天天想念、夜夜挂记、时时担忧。她经常提心吊胆,怕我身体有病、工作遇挫折、意外遭灾祸、家庭闹不和。
母爱是无私的,母爱是永恒的,母爱是世间上最纯洁、最真挚、最神圣、最伟大之爱。儿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哺育之恩,慈爱之心,牵挂之情。
因去年《海外文摘》发表时,编辑将原题改为“血乳”,故在括号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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