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讨人厌的祖父,邻里邻外没有人不讨厌他,妈妈也不太喜欢他。他也不喜妈妈,他更喜生了两个儿子的大伯母,可是分家时却选择了和我们一起。
这个时代,许多人都叫“爷爷”,那是因为他们祖孙比较亲近。而我,叫我的爷爷为祖父,理由可想而知。这能怪谁呢?怪自己呗!怪自己是女儿身。祖父虽是党员,但是也还是免不了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作为党员,确实光荣,每年交2元钱的党费,然后政府发下来的津贴经过多人之手,到了我们这个小村小落已经是少得有锅巴那么稀奇,却有一大群孩子抢着吃。最大的恩惠应该算是每隔几年就会有一次免费旅游的机会。祖父还尚坚朗时去过几次,后来虽还坚朗,却没有再去过。别人去了,为什么不能去呢?后来我知道了,村里的官没通知他。那时的我算是热血的少年吧!想着肯定又是村里那些个当官的污了那些钱。
后来,听妈妈絮絮叨叨的说:“活该,去年带他去,去到人家桃园里面,看着人家的桃长得挺好,一起去的几人想着偷偷带点苗回来村里发看看土色是否合适,合适就多发展,结果他倒好,看见人家园子里头那什么‘我轻轻的来,不带走什么’的牌子,就直接告诉守园的人,人家主人家还罚了那些个为村里好的人的许些钱,真是……”再后来,我知道了牌子什么的字是我现在最喜欢的徐志摩的诗——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是告诫人们不要乱带走园内的东西。我知道原因后,也不淡定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呀!可能这穷死的村里可以引进新的财路,结果倒好,被我这个祖父挥一挥衣袖就给断了。村民们一听,也都咬牙切齿的与他争吵,可他死活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是不与他争吵的,虽然气愤,但他是长辈是之一,之二是我不屑与他争吵。
不知过了几个——几年后,原本森林覆盖率70%的村庄已经光秃的可以见到黄色的土,而祖父也老了,能帮家里放放牛。每天回家后他总是骂骂咧咧,或者一个人嘀嘀咕咕——这是不给养牛了么,牛去山上吃土么?是要穷死还是怎么的?家里人对他的这些“无理取闹”不给予理睬。终于有一天,我倔犟的祖父把隔壁邻居惹火了。村里的人都争着去山上砍伐圈地,邻居也不例外。然后,祖父和他们杆上了,那次是我最赞同祖父的一次。看着光秃秃的山头,常绿的万年青失踪了,健壮的竹林阉了,遍地的野菜、草药缩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可是最终,我还是被妈妈洗脑了,觉得还是要和别人一样,多弄点“财产”。只有祖父,得罪了村里的许多人,却始终倔犟。
岁月不饶人,祖父真的是老了,病了,只能躺在床上。妈妈虽不喜他,确也能尽职尽责,好吃好穿绝不少予他,我也尽职尽责的服侍他。我知道他一直不喜我是女儿身,我也不与他计较,直到他打翻了我手里的饭碗——我不要你喂,去叫你哥来。我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或者是善良的人,别人对我好,我自然对别人好。对于这个讨人厌的祖父,我用尽了耐心,甩手而去。
以至于他去世时,我没有伤心,没有难过,更没有哭,平静得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心的人。家里人不同意学美术让我的叛逆心理一发不可收拾——“你怎么和你祖父一样倔”,妈妈很愤怒,我知道的!可是我更愤怒——“这是隔代遗传”。那时我知道了什么是血缘。
再几个后来,我开始想念我的祖父,那个讨人厌的祖父。无关关系的好与坏,只是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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