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进了趟城,只为看看托管在老姐家的儿子,很想他,看得出来他更想我。儿子叫俊臣,很得意给他取了这个名字,虽然没跟他打招呼,没考虑他愿不愿意。开始咿呀学语,会要嘎,要粑粑,变了一下教他叫爸爸,他居然随口就出,清晰的叫了我第一声爸爸,唉…爸爸…唉…,他很新鲜,我很兴奋!爷俩在一呼一应间开心得不得了的笑着!我不停的逗着他,巴不得他从此就学会就记得,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在叫我,爸爸就是我。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会让我开心好几天,会在突然的想起时不需反应的笑,幸福的笑。这让我很担心照顾了他几个月的姑妈和远在他乡的妈妈会吃醋。刚好学走学说都是在姑妈家,为此很惭愧!竟然有些尴尬,真想说,我们都不是故意的。
回到矿山的时候是中午一点,搭乘黑面包车在上矿山的路口下了车,打电话给同事叫他开车下来接我,他说已经在对面山上的老乡家喝了酒还在喝,老乡家今天杀过年猪。听出了他的愧意我忙说没关系,我慢慢走上去。他说老乡叫我到了一定要直接过去他家喝酒。花了四十分钟上了山,长久没这样走路,脚居然有点疼,下着毛雨还有浓雾,一路泥泞也没有把裤脚鞭脏,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很踏实。一路漫不经心的听着音乐和无界的遐想倒也很快。在眼下的山上,雾里,似有种云里来雾里去的感觉,似乎没当走路是走路,更像是种享受。毛雨大雾只是沾湿了头发和睫毛。
到了山上就听到他们在对面老乡家用普通话别扭的猜拳喝酒的声音。山上五六个人都过去了,矿山今天特意停了工放了假。说是老乡叫过去帮忙杀猪,但都心知肚明的知道实际就是喝酒吃肉嘛,这样的忙倒也乐意帮,经常帮也无所谓。老乡的邀请也实诚,也真需要人帮帮忙搭把手。方圆三里就他们一家人,已经在这深山丛林里扎根了几十年,可谓是这片生态中的钉子户,跟我们矿山的工房隔壑而望,直线距离也就二百米。晴天雨里我老是在感慨……薄雾深处有人家!到此做工,我们成了彼此的伴儿,也经常串门,我们侃我们的石材,他聊他的自力更生和寂寞。连他家以前最忠诚的小黑也叛主睡到了我们的屋檐下,晚上也不回去,守起了我们的屋,八成是因为我们的残汤剩饭能让它吃得更饱。
听到他们五啊六的吆喝声我没有心动,也没想过要去凑热闹。淡定的在屋前的杂草地里擦了擦敷满泥巴的鞋,进屋扯毛巾擦了下头发,拔出耳机正准备插上手机充电,电话响了,就知道是老乡打的,他急促的问我怎么还没过去,我回他说刚到,他说都好半天了,或许他平常走起来比这快多了,问我是不是还要他亲自过来请我,我知道不去他一定会这么做,况且是六十多岁的热情好客的布衣族老人,不为酒肉,只为不让他在这大冷的天在门口这条不叫路的小山路上过来邀请我去他家做客!因为这小路真有那么丝滑。有点宠惊,满口答应了他这就过去。
到了老乡家,几个同事还在继续猜拳喝酒,地上已经丢了两个五斤装的空酒壶,两张小桌拼在一起摆满了各种做法的肉,已经凉了,他们给我加了一副碗筷,同事给我倒了满满一碗酒说是罚酒,如何都推脱不掉,虽然喜欢喝酒,可那是娱乐消遣的时候,跟坐杯就是两码事,口口都难以下咽,我还是大口大口的喝,想赶紧喝完好到一旁烤火。他们邀我一起猜拳,实在是没兴趣,厨房里有一堆烧得很旺的柴火,我自己去烤火玩手机,他们继续兴起的喝酒。柴火上正炖着鸡,中午饭的局还没撤老乡已经又开始在准备晚饭的菜饭了,怕大伙散掉似的。
不记得我烤火烤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老乡突然紧张的跑进厨房叫我,说几个同事打架了,叫我快去劝开。出来一看,三个同事已经在老乡家门前厮打成一团,都滚得满身的泥浆,他们三个是从黔南过来干活的,一个村的人,其中有俩是亲兄弟,战况是二打一,他们都醉了,实在是喝太多了。起因无非就是一句两句话的事。劝架用语言已经无济于事,没谁会听,我跟另外两个同事奋力拉拽好不容易把他们撕扯开,本来刚好可以一人扶一个把他们扶回家,扶走了一个,剩另外两兄弟,可不知道为啥,亲两兄弟居然又没轻没重的厮打起来,怎么也拽不开,样子是哥哥更醉一些,啥意识也没有,我和挖机师傅束手无策,哥俩互殴推搡,因为是在半山上,他们一下子翻滚跌倒在老乡家的竹林里,摔得不轻,挖机师傅赶紧跳下去扶他们,这一扶竟然惹祸上身,做哥哥的那个揪着他就是一气的瞎踢乱打,本以为战况又要升级又无法控制,没想到挖机师傅竟然说如果能让你出气能让你听劝你尽管打我吧,任那个酒疯子胡拍乱打,这时弟弟又不乐意了,一把掐住哥哥的脖子摁倒在地上,说你怎样打我都行不要打他,他没招惹你,掐得哥哥话都挤不出来,挖机师傅赶紧拉开了他,哥哥对弟弟说,我是你哥,弟弟说我是你弟,你要不是我哥的话我早打死你了,随你怎么打我了,请你不要再打小波,挖机师傅叫小波。哥哥还是不依不饶,撕扯着弟弟的头发,弟弟真没还手,任由他歪歪扭扭的一拳拳的打在头上脸上,掐弟弟的嘴,脸还有脖子,所掐之处都出血,一脸被他掐得稀烂!这时老乡怕惹事上身,叫我打电话报警,我说没事我们会把他们拉回去的。这时候弟弟用力一扭,一下子又从竹林里跌倒在两三米下面的地里,满脸的血,我赶紧趁机下去把他扶了上来,准备送他回去,他倒说他没事,他自己可以走回去,让我一定要帮忙把他哥弄回来,死活不要我扶,自己跌跌撞撞的走了,哥哥也不动了,像死猪一样睡在地上,我和挖机师傅费好大劲才把他抬上来,抬累了就把他丢地上歇气,他已经人事不省,一动不动。两个人又是抬又是背的歇了三四气才把弄回来扔到床上,我俩的衣服也弄得满身是泥,没一处干净。另外两个已经睡着了。这时候已经下午六点了,晚饭也没吃就都睡了。
咚!咚!咚!……我在这模糊的间断的声音中模糊的醒来。我以为天已经亮了。摸到手机,屏幕亮着绿色指示灯,手机已经充满电。摁亮手机,时间显示为当晚的凌晨两点。我以为我已经睡过了一整夜。爬起来开门一看,是最先被扶回来那个同事,看起来他酒已经醒了,他正在劈柴生火,我问他要做什么,他说生火把衣服烤干,明天我要回家,他把白天滚得一身泥巴的衣服洗了,还在淌水,准备弄干了明天穿,火怎么也点不燃,我给他找了点机油点火才又回来继续睡觉。
真是乐极生悲的一天,酒能助兴亦能灭性!这种饮酒生事的事司空见惯,大多数人面对这种事都会选择袖手旁观,酒疯子谁管得好。当时两兄弟扭打的时候本想一走了之,可是看到弟弟的所作所为,不禁想起多年前自己喝醉了揪着老哥发疯的事,甚是惭愧,所以决定烦点脏点也要帮弟弟把哥哥弄回去。喝醉的人谁又大小没干过发疯丢人的事。
感动总在不经意间,一声学语的爸爸,这是与生俱来的亲人情结,一种永远爱不够的感情,不管相隔多近多远,不在身边就会思念。一段风雨的兼程,若你带着抱怨和恐惧的情绪,再近的路走起来也会很远。换一种平淡轻松的心态,不论环境是多恶劣,路有多难多远,目的地会不经意的到达。还有一顿年猪饭的热忱相邀,一对互伤互爱的兄弟和一个大爱无私的挖机师傅……用心感受,感动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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