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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排档

夜自修下课铃声响过,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去,大峡看到,只有彦儿还一个劲地在收拾簿本。他走了过去,故作随便地问,怎么还不走?彦儿转头看看他,面颊有点红,轻声回应,就走。

很自然的,彦儿在前,大峡在后,走下楼梯厮跟着,直到校门口,才比肩走成了平行。

自行车牵在手里,谁也没有登上去的意思。大峡很想说点什么,憋了半天,才找到一句,热不热?彦儿噗嗤一笑,有风呢,不热。大峡无意地按了一个车铃,合着叮呤呤的脆响,又说,没想到,我们还能分在一个班里。这一年你好吗?

大峡和彦儿初中三年都是同班,开头两年,并没太多接触,初三时大峡当了班长,彦儿是团支部书记,两个配合默契,自然走得比较近。进入高中,大峡3班,彦儿12班,虽然几乎天天见到,可青春年少脸儿薄,连相互直视都不敢。高二分文理,大峡想过彦儿,却也未敢心存奢望,没曾想两人还真又进了同一个教室。大峡的位子靠后三排,斜斜地,能看到彦儿一举一动。

大峡告诫自己,一定不可像有的人那样分了心思,他想找时间跟彦儿说说,一起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现在却不知如何开口。他明白只有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说这样的话。

你家往哪走?在一个十字路口,彦儿突然站住问。大峡腾出右手指了指,莲儿新村,你呢?彦儿没具体说,只笑笑道,差不多。

前面是个夜排档,道路两旁,各色小商品摊之外,还有一长溜的吃食,阵阵香气袭来,勾人馋涎。彦儿似乎看到大峡在偷咽口气,不禁菀尔,你饿了?大峡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彦儿却不理会,喜不喜欢吃绿豆稀饭,很好吃的?大峡一愣,旋即又大摇其头,不要啦,那有什么好吃的,再说……彦儿打断他说,是不是怕我要你请客?小气鬼。我请你好了,走!大峡大窘,又不好分辩,少不得亦步亦趋。

停好自行车,大峡上去拉了拉彦儿,我们去那边吧?彦儿不依,你知道什么,就前面那绿豆稀饭最好吃,你听我好了。说着,反手推了大峡一把。

彦儿跟摊主很熟,很亲昵的口气叫着大妈,大妈正忙着招呼生意,抬头看到彦儿和大峡,先是一怔,随后堆上满脸的笑,一连声的坐坐坐。

彦儿刚喝了一口就问大峡好不好吃,大峡却答非所问,女孩子都喜欢吃鸡翅尖,我去给你买几个来。彦儿闻言忙说不要,正欲拉住大峡,却见他已经跑远。

从夜排档出来,一路默默,彦儿不时侧脸看大峡,大峡却一味地盯着自行车把。

又一个十字路口,彦儿站停扬了扬手说,我家在那边……

大峡说了声哦,半晌,才下决心似地说,彦儿,我告诉你一件事,稀饭摊是我妈……

彦儿笑了,笑得很明亮。她说,我知道,早看出来了……我又不傻。

那你不会……大峡抬起头,认真地盯着彦儿亮晶晶的眼睛。

彦儿脸又红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大峡张张嘴,终于没有发出声来。

告诉你吧,彦儿又换上了明快的嗓音,你的鸡翅尖还是向我爸买的呢!

(原创作者:梅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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