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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别这样忘了吧

“ 我早就是一堆垃圾了,早就是。 ”

聚会结束后,林雪在微信上恢复了青春。表现为,秀各种美颜近照,转各类情感鸡汤,有时还发K歌的链接,点名要我跟她一起现眼。她的嗓音还那么优美,我唱歌据说也过得去,但恕我无心配合。

同学群里总有那么几个帮闲的角色,言不由衷的吹捧,大惊小怪的点赞,努力营造一种其乐融融的气氛。我之所以没退群,在于群主老三的挽留。再者,何必做出特立独行的样子呢。

林雪找我私聊,我就不能不敷衍几句。我以为她该明白,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聊的。从前是我对她不住,但她现在夫荣子贵,安居帝都,难道不该感谢我的不娶之恩吗?人都是贪婪的,女人亦如是。她有了婚姻的美满,大约还想要浪漫的爱情,我对此爱莫能助。

我企图向她说明,荡秋千那次只是个意外。荡秋千是一种自由的错觉,你飘来飘去感觉很自在很快活,感觉像在飞。但你不能脱离秋千飞在半空中。那就没有故事了,只有事故。

我发现我给他们留下一个错误的印象,即我没变。毕业二十年了,那个大傻个子还没变,这是怎样一种糟糕的观感?如果他们指的是外表,我可以很负责地说,我变得更帅气了。这一点我从很多女人的眼中看得很清楚。确实存在这样一种现象,愈老愈帅,比如肖恩康纳利、乔治克鲁尼,姜文也算一个吧。你们更愿意将此视为成熟的魅力,似乎偏重于气质。其实还是容貌才是硬道理。王动一向自诩腹有诗书气自华,可经常被人误认为是农民工子弟学校的看门大爷。外表不过硬,你在脑子里加个百科全书的芯片也不灵。

至于我的内心,该怎么和他们说呢。我早就是一堆垃圾了,早就是。

老三的老家和我所在的九线小城很近,所以他每次回乡省亲都要来骚扰我。一年总有个三四次,剩下的时间,他在全世界飞来飞去,寻找垃圾和不同肤色的妹子。他是做环保的,我常常怀疑,他是不是把我当成他的工作目标了,幻想有一天也给我做个无污染处理。

或者他只是与我臭味相投。我说了他是男人有钱就变坏的典型,自从与垃圾为伍,他的把妹事业也蒸蒸日上。时不时给我发来他和某个美女的私房照片。在他的秃头的照耀下,那些美女显得格外鲜嫩妖娆。王动对此表情不屑,他认为物质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而用钱泡妞违背了爱情的纯粹性。老三自然不服,指天画地地发誓他在沟女活动中从未违规使用利诱手段,并举出上学时追女支书的例子。两个丑男为当情圣争得面红耳赤,我在一边同情地翻着白眼。

基本上,我认可王动的看法,老三也许没直接花钱找女人,但他腕上的一块表就顶我三年薪水。那些纯洁的女孩能无视这些吗?他只不过巧妙利用了她们爱慕虚荣的心理,在纸醉和金迷之间,打了个爱情的时间差。等她们省悟过来,他已绝尘而去了。

这正是老三和王动之流的虚伪之处,既然已经自甘渣男,又何须计较心底是否残留着几分柔腻呢?王动狡猾一些,将争执拧巴成对“三哥”事业成功的赞美;老三也投桃报李,对“动哥”的三脚猫文才大加吹捧。在我的牵线之下,此二獠一见钟情,惺惺相惜,并一致同意在我身上实验他们的恶趣味。

老三带来了林雪。

我不知道这厮怎么想的,事后我责怪他。他无辜地翻着一对大牛眼,辩解说是林雪非要来,他就顺道把她载来了。此前林雪在微信上说要给我个惊喜时,我就预感到事情不妙,没想到她真送给我一个“惊吓”。

林雪带给我一套新译版的《百年孤独》和《霍乱时期的爱情》,这两本书我上学时就翻烂了。也许她嫌我们的爱情还不够魔幻,也许她在暗示我要像弗洛伦蒂诺.阿里萨等费尔明娜.达萨那样等她半个世纪。我没信心会活那么久。

不过有书总会减少一些尴尬。我陪同的全程都在翻书,逛街在翻书,吃饭也在看书,我的想象跟随着那个发辫斜搭在左肩的异族少女穿行在一个世纪前哥伦比亚的街市中。她那飘逸的发辫、轻盈的手臂和金子般的笑声,让我生出恍惚之感。时不时的,老三那缓解尴尬的大笑会将我带回到现实中。

林雪瘦了。聚会完才两个月,她的脸蛋就没那么圆满了。可这也导致她的眼角出现了两道明显的皱纹。她扎着怀旧版的发辫,我能想象她把青春都编织在这半截发辫中了,可这又能改变什么。她踮起脚尖背着双手看着我笑,她说,对不起,我不该来的。

我想说一两句客气话安慰她,却只张了张嘴。我们之间就不必客套了。老三从饭店前台算完账,故作兴奋地跑回来,大声道:“雪儿跟我走,我带你去看鸭绿江断桥。那个禽兽不去,我正好有机会独占花魁。”

林雪神清气爽地说:“哎,我走啦。”然后挽起老三的胳膊走了两步,回头笑道:“你真不来吗?”

我抱歉地笑了笑。

在小说里,他冲她笑了笑,试图对她说点什么,想跟她一起走,但她挥了挥手,把他从自己的生活中抹掉了。

“不,别这样。”她对他说,“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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