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去天堂已有五十年,但妈妈的音容笑貌,依然常常在儿的脑海中回放,无尽的哀思顿涌心头,潸然泪下。
妈妈是旧时代的小脚妇女,出生在贫寒家庭,没上过学,十四岁就当了童养媳,童养给和她一样贫穷的父亲家里,妈妈心灵手巧,在苦难生活的磨砺中,无所不强,虽然身体单薄,干起农活来,比男人还要精通在行,论针线活,那真是无可比矣,绣花似闻香,描龙似能舞,凤凰栩如生,村上差不多人家的衣服都是妈妈裁剪的,年轻妇女都喜欢跟妈妈学手艺。
小时候的我,不是个省事的孩子,爱运动,爱玩儿,最喜欢踢毽子,也不知道踢烂了多少双鞋,也给妈妈带来好多额外的负担。在那个年代,多数人家,生活都难以维持,穿戴就更简单。那时的农村,不要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衣服和鞋子,全凭手工,有的人家没有布料做衣服和做鞋,有些没妈的孩子常年光脚已是正常的现象。我们家七口人,妈妈特别的勤劳,最会修旧利废,又能精打细算,日子还算过得去,妈妈一年要做几十双鞋子,特别是我一个人一年就要穿烂十多双,妈妈还要帮助那些没妈的孩子缝缝补补,异常辛苦,有时候妈妈看着我刚穿上的新鞋就又踢烂了,就很生气的说:“再踢毽子非把你裸赤骨(踝骨)挪挪,看你还踢不踢。”气归气,说归说,过会儿我就忘了,又在她面前踢,妈妈就又笑着说:“你这个死妮子,真拿你没办法。”小朋友一来找我踢毽子,妈妈就说:“去吧去吧。”
我们家门前有一片空地儿,象个小广场,堆一个好大的土堆,土是垫牛埔用的土,像座小山,农闲的时候,人们都喜欢到这儿玩儿,冬天太阳好的时候,老人们会在土堆前边晒太阳边聊天儿,一到星期天,男孩子们就在那土堆上滚来滚去,当山爬,小姑娘们在一起,大家比赛踢毽子,我是踢毽的能手,一口气能踢六七百,邻家奶奶给我数着数,在场的叔叔婶婶们都为我拍手喝彩,邻家奶奶拍着妈妈的肩膀说,看看你们家姑娘,毽子踢得那么好,长大也是个中用的孩子,妈妈心里满满的自豪感,爷爷靠在那土堆上,张着那没有牙的大嘴脸上乐开了花,父亲靠在春树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看着人家夸他女儿,心里美滋滋的。
妈妈年轻的时候手上长过鹅掌癣,先是溃烂,然后一层层的脱皮,好不容易治好了,手上的皮肤很干,一到冬天,做饭洗碗,喂猪喂鸡,洗衣服,还要干粗重的农活儿,妈妈的手裂满了口子,一干活就流血,钻心的疼痛,那时候农村人也买不到搓手护肤的东西,只好摘点楝树籽,白白的小圆球球儿,用水泡两天,厚厚白白的肉儿,搓在手上,怪怪的臭味和苦味,但比较滑润,我常常和妈妈一起,拿个灰麻秆点着火,找春树上那黏黏的东西,我们叫它春春胶或者黏黏胶,在春树伤疤的地方才会有,用火把它烤热,软了挖出来,捋成小条儿再在火上烤一下,粘在裂口处,暖一会儿,疼的轻一些了,还继续干活。秉性刚强的妈妈,自己再怎么受苦受累,也从不让家人和孩子穿破衣和烂鞋,不管春夏秋冬,一直不停的辛勤劳作。
我上了初中以后,就不踢毽子了,妈妈也不用每年给我做十几双鞋了。别看妈妈没文化,就是喜欢赶新潮,再难的东西,只要看过一遍,心眼儿灵巧的妈妈就一定能照样做出来,为了女儿,妈妈用她那双伤痕累累的巧手儿,带上高度的花镜,飞针走线,精工细作,做出那些样式新颖让人羡慕的衣服。
记得我刚上初中的时候,一天我去教务处,教务处五十多岁的王主任把我叫到跟前,他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就和蔼可亲的问我:“小妞儿,你的衣服谁给你做的?”我说:“我妈做的。”他又问:“你的鞋是谁做的?”我说:“也是我妈做的。”他说:"你妈多大年纪?"我说:"我妈五十岁了."王主任嘴撇的象个柿饼说:“不可能,农村五十多老太太能做这么好的活,谁信呢?”我说:“您要不信我没办法。”是啊!妈妈央亲托友买来好布,给女儿做衣服和鞋,衣服全部手工缉的双明线,纯白色的鞋底子,黑色平绒方口带襻儿鞋,精致漂亮。谁能相信这是出自农村老太太的手。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每每想起来我那命运多舛而坚强的妈妈,我的心总是酸酸楚楚,想起来那时每到周六下午,妈妈擓着针线布萝,坐在河边的井口旁,一边做活,一边不停地向西张望,看见女儿一回来,妈妈那布满皱纹的脸,马上笑容满面。我的心里满满的幸福,且泪流满面。
母亲伴儿时间虽短,可那凯风寒泉,如天的母爱足足让儿享用一生!
在此清明之际,儿身在异乡,给母亲送上元宝纸钱,愿母亲在天之灵,永享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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