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我看见母亲老了。褶皱的两鬓瞬间白发见多。面无表情的偎坐在凉冰冰的地上。让人心生可怜。
她终于熬到了头 ,父亲静静地躺在床上。搭在脸上的一张白纸,没有一丝动静。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微睁着双眼,或许有太多遗憾,或许是不舍得他的儿女和这个家,不愿意离去。
正月十二的早晨,母亲打来电话,声音沉沉的说“你爹可能不行了,三天前大便了一次,就再也没吃东西,儿啊!娘前两天没对你说,是怕你前脚刚走,又叫你回来,老一惊一诈的。娘也是没有办法呀!”
母亲好似央求着说话,我抹了抹眼睛答应着。有时候再大的事,都要精心安排一番。到现在我都愧疚那种违心的无奈。本来父亲年前便有征兆。正月初七,我还是执意走了。给自己找到理由是,女儿开学了,不能耽误孩子上学。
这一次,我急匆匆的收拾好行装,不会再迟疑什么。领着五岁大的儿子,开车向老家赶去。
一进房门,我看见父亲深度昏迷的躺在床上,瘦干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挂在架子上的液体还有一大半没用完,医生摇了摇头,已经输不进身体了。
我半蹲在床边,紧握着父亲的手“爹,你醒醒,看看谁回来了,你的大孙子。”我轻轻的呼唤着。
是怎样的意志啊!父亲醒了,微微的睁开双眼,挣脱过我的手,摸了摸孙子的脑袋。虽然已经不会说话,从他的眼神里我读懂了他是在等孩子回来,又有着多少的欣慰和无可奈何的眷恋。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我就是一个混蛋,我是如此的不孝。
两天的忙碌,为父亲准备了最后的归宿,亲自为他选了上好棺木。在我看来,是那么的遥远。可是它却真实的摆在了我的眼前。
夜空慢慢变得深黑。堂屋房檐下的白炽灯把院子照的通明。北风并没有作息,透过门缝,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房间的温暖。
房间里,父亲大声的喘息着,母亲不让我们呆在他的身边,怕我们承受不了那种扎心的疼痛,可是我不能不去看他。
母亲还是狠心的拔掉了氧气管儿,因为过了零点就是元宵节了,按迷信的说法,死在这一天将给家里带来极大的不幸。
十一点四十了,父亲还是没有咽最后一口气。母亲瘫坐在地上,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痛苦。放声大哭了起来。埋怨他瘫痪在床上十三余年,一把屎一把尿像孩子一样伺候着,到头来死都不让人心静,还要给家里留点阴影。
我们没有劝母亲,让她好好的哭一场吧!为了家,为了孩子们,她忍受了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日夜呀!又有多少委屈能找人倾诉。
父亲好像明白了什么,深叹了一口气,我看见从他的眼角里划出一颗透亮的泪水,从这一秒,再也没有了声音。
外面呼啸的北风也停了下来,夜如此的安静。尽管我用力的想让他闭上眼睛,终于还是没有用。父亲微睁的双眼虽然失去了光辉,好像又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他是孤独的来到这个世界,到死兄弟姐姐也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一眼。或许他就是等着什么人,只是不愿意闭上眼睛。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了夜空,我像是永远丢失了最宝贵的东西,那种痛,从来没有。
突然想起了龙应台的目送: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子母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必追。
2017冬至
陌雨,天津
父亲是2012年脑溢血瘫痪的,然而几年前一个小的过节惹怒了大伯一家,人家下面弟兄多,所以亲姐姐也怕,兄弟也怕,没人敢登我们家门看我父亲一眼,直到死去也没有来往。
我曾经低下头想满足父亲的愿望,可是无能为力。。。。。。
评分:9.8分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qgmw/show/21841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