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高三时候,正值步入成年时期,一面趁着年少风发,树立远大志向;一面又苦愁学绩难有所成,成日放任自己快活。终于,在大考前月余,老师们结束了所以复习,我便如大赦的犯人般自由了;不必总惦记着课本和习题了,可以想想学习之外的事情了。
除每日必要课程外,我大多数时间去看看小说或诗集,尽量让自己没以前那般沉闷。虽然,我给予自己借口,让自己轻松了,但毕竟只有我一人,教室里的气氛,依旧一日比一日紧张,似乎是突然间,我变得不太适应这样的场景了,而后的课间,便常常一人走到外面透透气,顺便看看头顶的蓝天和楼前的红花。
我偶然识得邻班一个叫向思的女孩,是文科生,第一印象便觉她那双眼睛有灵性,楚楚又惹人怜爱。在走廊里的时候,似乎总可以看到她的身影,但她却是不识我的,只因我也只是从别人口中知晓她的芳名。见她的次数多了,便觉与她熟悉,她笑着与伴儿打闹,我竟也不知觉的弯了嘴角。一次她得理便把另一姑娘说得涨红了脸,我竟笑出声来,她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也不禁得意笑了起来。转而我越发高兴了,却不知为何,亦不知与我何干,但高兴却是发自内心的。
向思生得白净,身子骨娇小,但没有黛玉的柔弱无力,亦没有淑女的清秀雅致,却别具风格,才至颈的短发,身着略宽蓝色上衣, 无打扮式的蓝牛仔裤和橙色鞋子,一双精致的脚丫总能踏出与身体极其和谐的步子,让人只觉清风飘过。她的靓丽,亦是靓得随意,让人表达不出,脸蛋不施脂粉,亦如桃面;笑时微露两颗虎牙,让人见时只觉有可怜之心。
后来半个月时间,我依旧常常看到向思从窗外走过,或我偶尔从她的教室外走过。大抵都是觉得自己自由自在的,有时拿出我喜爱的宋词,轻声朗诵,完全的不把考试压力的重担放在心头,课间依旧欣赏远山的青秀,偶尔在黄昏,坐到无人路过的台阶上发一回呆。是时,只感时日长又短。日长是因心里有忧,不太好和亲人们交代;日短只因就剩这一些日子留在这里了;同样的,有些人只度过这些日子,便须离去。
想到成绩一事,已是定了性的,差,亦是无法改变。我便只在心里有愧而不再有奋。一日室友问我:“就剩这几天了,你可有未完成的心愿啊?”我是知晓他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想了下,便答:“和你一样,又不算和你一样。”说完他便与我不约而同的笑了。
其实,在那般年龄,且出在那样环境中,若不能安心坐在教室,定然是有所心事的,且只有那种心事,略显羞涩,又难以启齿,但却是人这辈子必然经历的,甜蜜且苦恼,先时不觉有异,后感美好。我对向思也是如此。
再后来,只剩一周时候,我竟经不起几位好友的软磨硬泡,小心翼翼的写了封信让人转与向思,她当然是不理的,但那晚却仍让我兴奋得彻夜未眠,好好体味了一番心动的滋味,此乃第一次 ,与人生大事有关,即初恋。须得肃然对待,才觉心安,不致因随意,落得遗憾。翌日我又被蛊惑着写了封去,才有了回音。想来我竟是自私得不顾她大考,如缠着似得打扰人家;但见有她回复我的信笺,我便高兴得什么都可以忘记,等拿到手中后,又似一瞬间便读完,然后一下子憧憬到很远。但回信却是没甚内容的,无非是考试与继续上学这一事,我仍如珍宝一般对待,倾尽自己所能的将信的措辞写好,等读过,却有了新诗的意味,又有着宋词的思意。信里有道:我与她是如相隔三千里远的两人。只因当时向思对我,完全陌生,如是一说。
临考前的一封信,我是总也忘却不了里边的言语的,信里有说: 谢谢你喜欢过我。接着便是歌曲“再见”的原词,我看完后,只觉心痛,脑海变得空白,不问他人为何是这样,亦不惊讶,唯时时觉得心上有刀在割。朋友向我说:‘爱情里的情侣是最经不起“谢”这一字的。“实则:她的谢字有如戏里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那般相敬如宾,她毕竟是不喜欢我的,可如梁山伯不知时一般对待。而我亦不多想。
大考成绩,我的稀疏平常,向思的却不太令人满意。后来与她有着书信一般的来往,对于我是否有影响她的答卷,我问起过几次,她一直都说没有,我却不能相信,但最终,也只能如此了,后悔或有愧,都是无用的了。
向思父母都是镇医院的医生, 且只有她一个孩子,视她便如掌上明珠。我很少问起她的家庭,故而知之甚少,但在言语里有提及过的,我都觉她父母待她好到极致;虽也罚她,但总觉是如父亲瞪眼。见她低头。便气消的场面。向思上学读书,却是比别人辛苦的,她家距学校有二里来路,平常天气,每日须得走上三个来回,早间早起,晚间又晚归,整整重复三年。
一次向思与我说初始写信给她一事,她说本是不想搭理的,及我又去扰她时,她的好友知晓是我,且与我相识,便将我的一些事说与她听,且附上了许多话头。开始听到,我便稍稍安慰,她没有与我见过的许多姑娘一般,对那样的信笺一概不看;再听到有人帮过我,我便对向思说:”真是感激她,不致我开始便失败。“传说里有牛郎与织女的开始便是经神仙指点的,不曾想,让向思识我,亦须有贵人相助才行。而那位好友之能,终是不能与神仙相比的。她又说起以前男孩写给女生的求爱信,许多都是一首歌曲抄将上去,便递与倾心人,听后我倍觉新鲜,却又只能笑笑作答。
向思与我谈起小孩,她起初只道喜,后又添一句说:”想捶一顿那些不听话的小子,还要用锤子。“我能想象得出,她说时的笑意,及夸张的挥拳。但我却并不支持她,只责她想法凶狠。忽一日,她又说:”现在小孩真可爱,一颗糖便能让他止住眼泪,然后哄着他笑起来。“向思即是这样:带着小孩子性格一般的调皮和大孩子动作的玩味,但她自己却是不知的。《边城》里翠翠说”你个悖时砍脑壳儿的“时,便只与向思多了一丝旧时女孩的文静。
仅有一次,向思翘得不理我。 我向来说话直往,想到的便没有顾忌;因她说美人鱼,我便道:”你嘛,又不算美,距丑也不算远。“她便立即恼了,说什么她听都只是沉默,我就不敢撩她了。直到几日后,我认真的道完歉后,又将从前未给她的信笺抄给她看,才算回复正常。书上说:女为悦己者容。原是一毫不差的,我欢喜她,向思亦自信于自己容貌,而我却又违心说出丑陋的话来,她如何生气也实属正常。佛经里说:玷污仙子是罪恶的。我且糊涂闯下这般祸事,又只作无知来罚。和好后,向思与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不,原是会逗人开心的。“
我与向思大考后,实质只见过两回。及她对我笑过,我才知晓,美原是一种观念;在我的眼里,她的每一个神情,都是好的,她的不好亦是建立在这好的基础上的。但她的笑容,对我来说,毕竟是奢侈的;有一种擦肩而过,竟是渐渐进行着的,而我……全然不知,在发生后,才悄然回眸,看她走远。
前些日子,翻起自己写过的纸张来看,翻到给予向思信笺原稿时,我又观了一遍,竟在无意中,早写中了一些结局,”三千里外相望“,正是我所做过的,我与向思之间,是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且算作无缘男女。佛家有言:能在茫茫人海相遇,皆为缘故。向思亦曾道:相逢便是缘。我却不知如何出言才好,只觉嘴里唱念的那句”早知恁地难拼,悔不当时留住。“与我相近。
一日,我在另外一个校园里的路上吃惊的盯着迎面而来的女孩,世间竟有这般相似之人,像极,却不会是,我仍忍不住的唤了句”向思“,那女孩自然不会应我,我却也不失落或惆怅,只觉于路人这一角色,到处都有,现在抑或从前的校友都可算作。
是日,只见百花齐开,春风袭来,叫人只记称好。向思如花,不会是我这般人物攀折; 于我而言,如风,拂过走远,独留我一人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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