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懂你了,你懂我么?
多少次,我想将这句话问出口,但是每每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因为我们因这个问题争执过很多次,可我真的很想问你,我懂你了,你懂我么。
我终于活成了你想要的样子,从我有记忆开始,白天我就几乎没见过你和父亲的身影,十岁,我可以自己解决午饭问题,因为你们上班,没有时间管我,我不在意,甚至觉得自己做饭也很好。后来,我学会洗衣服,收拾屋子,因为你说我已经大了,都十二岁了,我半懂之间似乎觉得我真的很大了一样,却不知我也仅仅只有十二岁而已,其他的孩子还在玩闹的年纪。从小,你便告诉我,要好好学习,你们辛苦都是为了我,我明白,所以我努力学习,证明你没有白付出。
到了中学,我是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可在你眼里,依旧还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我努力做你眼中期望的好孩子,乖乖女,尽管羡慕同龄人的无忧无虑,可我从来不说。你告诉我这个不许做,我便向来不碰,我的童年,你指导着却也指挥着。不过这似乎让你养成了习惯,即使到现在,我的每一件事你都想过问,我在和谁说话,我在玩什么,我手机里看的是什么,我应该和哪个室友好,甚至你告诉我,谁谁谁,你不许和她好,只因为她有的喜好你不喜欢,仅此而已。
我想要远行,你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因为你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受害视频就认为我如果出去就很有可能是其中一个,我想要兼职,你不允许,认为我一定会被骗。似乎,好像所有的不幸都会落在我的身上,这么看来,我真的挺倒霉的。
考大学,我想去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你不同意,说太远了,后来我在本省读了大学,你总希望我做一名老师或者医生,在本市工作,住在你身边,一个月工资不高不低,平平淡淡,到了年纪嫁一个平凡的人,然后平平淡淡过一个像你一辈子的生活。却从来不知道,我是否喜欢这样的平淡,是否喜欢你期望的安排。
我懂你,都是为了我好,担心我受伤,害怕我辛苦,可你不懂我。在我最该奋斗的年纪,你让我缩回家里,在我最该奔劳的年纪,你让我安逸,也许这是你想要的,可我不是。我向往天空,向往海洋,即使撞了南墙,我可能也不会回头。你会说你的经验让我怎么做,可是那是你的经验,你的经历终究不是我的。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要有他该经历的一切,我愿意去辛苦,去奔波,因为那都是我人生的色彩。一个疑问我愿意亲自去追寻答案,哪怕会让我伤痕累累才明白答案的真谛,也好过你告诉我。你想保护我一辈子,可你却忘了你根本陪不了我一辈子,就算你可以为我的前半生负责,那我的后半生呢?又有谁来为我负责呢?我在该激昂的年纪享受你给我的安逸,等你不在了,我又如何自处?在我本该安逸的年纪,再苦苦奔波么。
只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子,所以我就不能远离家去闯荡,只因为你怕那个万一,你觉得平平淡淡没什么不好,可你忘了自己舍不得花钱时候的苦恼么,你忘了你眼里的向往然后却被现实掩盖后的哀伤么。即使你忘了,我没有,我不想像你一样平平凡凡,在我有所向往的时候却被自身条件赋予了什么叫做无奈,我不想看到别人的世界风景各色,而我却少的可怜,我不想我想要一件东西,还要踌躇很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却发现已经售尽了,我不想我到死了的那一天我看过的风景只是一个城市里我看了一辈子的画面。
我是个女孩子没错,但我心里也有一腔孤勇,我是不比男孩有力气,但是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也不一定会过的很差。我是可以找一个合适的人嫁了,但我想成为自己的依靠而不是别人的附属品。而这些,你不懂。
每次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你都会激动,然后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都不在言语,因为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身体不好所以你认为你的决定都是对的。至于我,只能默默无声。
学校放假的时间你比我卡的都准,恨不得今天放假晚上就回家,然而回家了之后呢,除了晚上能说几句话,留给我的依旧还是记忆里空荡荡的房子,还有我自己的影子。
我理解,你想让我陪你,你不想一个人在家,所以我都会尽快赶回来,可是你不懂,这空荡荡的房子,我也害怕,十多年一如既往,我守着这个房子,也孤独到害怕。我和你说“你看,我回来也是自己一个人。”你告诉我那能怎么办,是啊,能怎么办,你怎么会懂我此刻一个人在家,无聊、失望、孤独和恐惧,这是一个家,还是一个牢,用亲情上了锁,无处可逃。
我可以活成你想要的样子,可是我心里满腔不甘,我可以过你希望的生活,可我对这样的生活毫无期盼。我可以嫁你觉得合适的人,可我只会认为这是一种折磨。如果有一天,你问我幸福么,我会毫不犹疑告诉你,活着本身就是折磨。
如果有一天我伤痕累累回到家,说“母亲。你是对的。”那我愿意带着一身伤痕,因为那是我的经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听说只是听说,经历终究是经历。
我懂你,可是对不起,我不想按照你的想法活。我懂你,那么,你懂我么,懂我这一腔孤勇,懂我这满腔热血,懂我这青春还有的年少轻狂,懂我内心深处的呐喊与不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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