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到了冬季,在外面上学的我拖着几年的疲惫和一个简单的行李箱独自走在了回家的路上,三个小时的车程转瞬便到了,又一次站在曾经的那条洒满我欢笑的街道上,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一切都还没有变,我呆呆地立着,沉思着。“呀!怎么起风了?看来要下雪喽!”行人的一句话把我拉回到了现实,我匆匆地走着,寒风灌进了我的脖子里,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抬头望了一眼无人的街道,然后又埋头去寻找家的方向,走着走着,眼角忽然飘过一个身影,余光扫过,“咦?那个人好像五伯啊!”我脑中闪过一丝疑惑,“呃……也许是看错了吧!嗯,一定是看错了。”
因为五伯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一个慈祥而富有爱心的人,因此我坚信他不会沦落到当街乞讨的地步,我这样想着,便没有在意。我不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所以我并没有走近他给予他施舍,于是看他在寒风中蜷缩成一团,手上紧紧的攥着一张纸条,然后默默地消失在寒风中。
沿着儿时记忆中的方向终于看到了那几间熟悉的,伴我整个童年的房屋,顺着林间小道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爸~妈~我回来了。”在门前我忍不住叫了一句,爸妈便循着声音迎了出来,看到了我,妈一把把我抱住问这问那,爸转过头去,可我却依然能看到他眼角噙着的泪水。在家呆了几日便照旧例去拜访亲友,依次拜过了大伯、二伯、三伯、四伯,等到想去拜访那个曾经疼爱我陪我玩耍的五伯时,天色已经晚了,无奈,只好先回家,决定次日再去拜访亲爱的五伯,一夜无话。
第二天,雪下的很厚了,已没过了脚跟,踏上去发出“咔咔”的响声,寒风还在麦力的吹着,仿佛要将积蓄了一年的怒气全撒在这个小小的村镇上。我沿着街道寻找五伯的住所,街上空无一人,也许是太冷了吧!不一会儿我便寻得了五伯的房子,门却紧闭着,我敲了敲门,很快里面便传出了脚步声,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不是五伯,而是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五^五伯呢?”我弱弱的问道。“你是说五老头吗?他原先是住在这儿的……”经过了一番“盘问”,终于弄清了情况,原来由于五婶患了肝癌需要钱来治疗,五伯便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最后连房子也麦了,可五婶去还是被夺去了生命。至于五伯,他说他也不知道,我又沉默了,不知道脑中在想着什么,忽的灵光一闪,好像想起来什么事。“大概,也许那日在街上的老人就是五伯吧!”我惊愕的想着。
于是立马跑到初见他的地方,企盼他还能在那儿。果不其然,他蹲在地上,还是老位置,一切都没变,如同初见时那样:身上裹着一件破旧不堪的小袄,戴着一顶缺了口的烂军帽,两只脚上分别套了一只皮鞋和一只棉鞋,前面放着一个盛有极少零钱的破碗,身旁的墙壁上立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拐杖,手里依然紧紧地攥着一张纸条,蜷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无助,我缓缓地走近他,“是五伯!”我惊呆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变成这样,连忙上前去拉他起来,手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刺骨的冰凉涌进了我的心房,看着他沧桑的脸颊,泪挂上眼角。“五伯,五伯,起来啊!走,我带你回家。”我冲五伯说道。“我没有家,我没有家,我什么也没有……”五伯用微弱的颤抖的声音说。
我没有再听他说话,使劲将他扶起,看着他曾经牵过我的大手往我家赶,刚走了没几步,五伯突然挣开我的手,返回去拿着他的破碗和拐杖又冲进了风雪中。我无奈的追过去,却没追上,地上留下了他手中一直握着的纸条,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黄金做尽天下事,磊落人生金莫求。看着这行字,我的泪水又一次布满脸颊,这不分明是他当初为我写的藏头诗吗?
我发疯似的跑回家,放声大哭,哭着哭着便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又一次看到五伯和我在草地上玩耍,牵着我的手去捉鱼……睡梦中的我在朦胧中又叫了一声:五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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