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广东,我和妹妹又去了浙江。在那里,我遇到了师傅,一个教我武术、给我带鱿鱼丝的男人,我们经历了一场露水夫妻。
跟妹妹和她的男朋友到浙江宁波一个叫慈溪的地方,我们下了车。在一个打铁的地方落脚,我们队上有一个人在铁厂里打铁。记忆中铁厂煮饭是不用火的,拿一块烧红的铁丢在地上,把饭锅放上去,铁冷了,饭也熟了。妹跟他的男朋友一起,找不找厂对她来说是无所谓,而妹妹那时又年轻又漂亮,找厂的话又有人帮忙,于是就看到妹妹今天在这个厂做,明天在那个厂做,最后一个厂也做不下,一个月后,妹妹有了身孕,他们就回家了。而我不同,我是一个人去,年龄大一点,找不到厂也没有人做后盾,并且还要尽快找到钱寄回家。尽管那里的厂很难找,最后我还是在一家制衣厂做下来了。那个厂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生活费便宜,一碗稀饭只要两毛,加一毛的咸菜,早餐三毛钱就可以解决了。那个厂的条件也差,二三十个人的一个厂,竟然没有一间厕所,要方便就要到离厂十分钟的公共厕所去。更让人惊心的是那个工业园离农村近,每次去老乡那里玩,看到路边到处是水缸,起初还以为是装什么的,时间一长才知道,那都是厕所,每天一大早都能看到有人在缸前如厕,对于路人熟视无睹。于是慈溪高桥的天空好像到处漂着大粪味,地上到处泛滥污水。连买个菜都要跨过几道污水才能到达。每天都要上公厕,也就是去公厕的路途认识了师傅。
每天上公厕,要经过一排门面,然后转进一个广场,再到公厕。进厂的第二天,我去公厕就看到了一个新奇的现象,原来在广场开阔的地方,有一二十个人在那里练武术,年龄不一,男女都有,在一个师傅的带领下练得有有模有样。这个社会,跳广场舞的有,打太极拳的有,跑步的有,就是带着练武的少见。于是每天早上上班前,我都会到广场上去看他们练武术,看着看着,我也想练,跟那个师傅说了,师傅竟然答应了,给了我一本武术基本手法书,我也顺其自然的成了师傅的一名弟子。
每天早上,我也按时起床,跑到广场先活动筋骨,再练马步,做武术操,去了几天,感觉人也精神了,身体也轻盈了。就像师傅有一天问我们,为什么练武,有的说,为了打架打赢对方,有的说为了锻炼身体,有的说为了防身,还有的说仅仅为了好玩,看着一群人每天练得那么认真,也就喜欢上了。而我好像都有点。
我做事的那个制衣厂的效益实在是差,经常没事做,有两个月没发工资了,能走的人都走了,在这里做哪怕吃饭住宿不要钱,也没几个人想干。一个月后,我和厂里一个小妹去找厂,找到一家纺织有限公司招缝纫工,一试竟然考上了。制衣厂做了一个月,没拿到钱,如果就这样走了,以后的生活费都紧张,也不甘心,于是我和那个小妹就找到厂长,说我们吃饭都没钱了,要预支工资。厂长是很和蔼的一个人,脚有残疾,走路一高一低的,骗他真有点不忍心。厂长没说什么,一人预支了五十元,第二天我们就出厂了。出厂前,我跟师傅说,以后我可能再也不能来练武术了,因为我要转厂了,新厂离广场要半个小时的路。师傅很舍不得我走,就说转了厂也可以早上跑步来,师傅还说,有机会他给我配一部自行车。我答应了。
到了新厂,那里条件好多了。宽敞明亮的厂房,有耐心的师傅,干净舒适的宿舍,可口的饭菜,都让我们欣喜万分。一时间忘了去练武术,但几天后就感觉身体很重,空气都没那么清新,人也浑浑沌沌。于是我说服宿舍管理员,早上给我钥匙开厂里的大门,我要去练武术。师傅看到我的到来,非常的开心,教的更认真了。如果我说师傅能用一根食指顶起整个身体,三四层高的围墙,也轻而易举的跳上去了,做准备活动时,一甩腿,骨节“嚓嚓”响,你信么?如果我说这么有能力的师傅,却开了一个修自行车的门面,每天坐在门前修那些或好或烂的自行车,你信么?慢慢的,我喜欢上了师傅,或者崇拜师傅,我却不知道师傅的心里是否有我。一天下班后,同事说外面有人找我,我半信半疑的去看,原来是师傅来看我,我感觉那晚的灯特别的亮,师傅带我到公园里去玩,师傅乘机要我,我躲着他,他也不生气。师傅经常来看我,每次来他都会带着几包鱿鱼丝,本来对鱿鱼没感觉的我,也渐渐适应了鱿鱼丝的味道。一天晚上,师傅带着我去了乡村的小路散步,天上散落着或明或暗的星星,没有月亮,周围响起了蟋蟀的鸣叫,草上已经有了露水,师傅走在前面,什么话也不说,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变得神秘。突然师傅转过身抱紧了我,他的手那么有力,我根本没有动弹的余地,任由他的手在我的身上游走,何况相处了那么久,好像这一直也是我的渴望。那晚我们得到了空前的满足,精神和肉体上。我们的感情进了一步。我依然每天去练武术,师傅兑现了他的承诺,给我配了一部自行车。我的世界更宽了,我可以信马由缰的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我甚至骑着自行车去看海,那是后话。我和师傅成了名副其实的露水夫妻。
天凉了,外面不能做爱了,师傅就给我租了个房子,我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小空间,我把房间打扫的干净,师傅不能天天来,因为家里还有师傅娘子等着他,我也不知道师傅什么时候来,有了自己的小屋,变得更挂念师傅了。有一天凌晨,师傅竟然敲响了我的门,师傅说他特别的想我,就来了,我很感动。
师傅没有为我花过什么钱,甚至他给我的自行车也是旧的,天冷了,我没有御寒的衣服,拿的也是旧衣服给我,但很暖和,来看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花样,只有几包鱿鱼丝。但依旧阻止不了我们相爱。
那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一家书店,有看不完的书,可以一辈子守着师傅。我跟师傅说了,他没有答应。我上面说了,半年后的一天,我骑着师傅配的自行车去看海。我是一个感性的女人,只有书中或电影中看过海,到了浙江我看到地图上,海离我们很近,爱幻想的我就想着骑着自行车去看海了。也就是在那次看海,我遇到了娄。也是娄让我离开了师傅,把我带进了一场我一辈子无法释怀的幽怨世界。
很多年后,我忘了很多事,可是我依然忘不了师傅,忘不了我们曾有过的那段蓝天大地露水下的露水夫妻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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