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天气微微有些寒冷,在去上坟的路上,我不禁把衣服裹得紧了一些。风中夹杂着醉人的芬芳,想循着花香而去,却无迹可寻,我开始疑惑莫非这芬芳来自那万花盛放的天国?
日子过得可真快,清明,在不知不觉竟这么快的来到了。
在这个充满着离愁别绪的日子里,连空气里也弥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哀,这使我的心情愈加的沉重起来。
四年前的某天清晨,我的姥姥离开了让她眷恋了一辈子的家,疼了一辈子的后辈们,毫无预兆的走了。她走的时候,不过六十岁,至今望着姥姥曾住过的屋子,曾走过的道路,想想就觉得心疼。往事不可追,仿若冷风吹。
姥姥走了之后,妈妈和姨们把姥姥葬在了泰山上。
我沿着那并不规则的黄土小路艰难的往上走,没有台阶,有的只是上一个上山的人为我踩下的道路,是了,人终究是只记得那路,不记得踩出那路的人,就如辛苦奉献了一辈子的姥姥,记得她的好的也就是我们这几辈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若是再过几十年,后辈们享受着姥姥辛苦奉献的成果,会不会觉得是理所应当、自然而然呢?他们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起姥姥呢?
想到这儿,不禁为姥姥感到悲哀,可姥姥的悲哀也许便是我的悲哀,不仅是我,每个人都在不知疲倦的重复这条路,重蹈这样的覆辙,若干年后,不知这奉献又会被多少人记得呢?所以,我不再为姥姥悲哀,也许,这奉献一开始就是不求回报的,这种奉献的热枕是以“血浓于水”的亲情为动力的,亲情是永恒的,故它所维系的奉献也如同与宇宙这般永生吧。
我想着这些,不禁放慢了脚步,落在了后面,妈妈在前面喊我:“快点,磨蹭什么啊。”“哦,知道了!”我赶紧答应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山上的风很大,吹得树叶簌簌的响,我的格子衬衫鼓满了山风,像候鸟的翅膀。
又走了许久许久,才到达了姥姥的坟前。时隔一年,快要分辨不出那坟的样子,亦或是说,如果不是凭着记忆,我根本就看不出那是一座坟。去年清明,小姨给姥姥买了一大束花,临走时把拆开包装纸把花插在了姥姥的坟上,今天再看那些支花时,有的已经枯黄衰败,被凌厉的山风吹得干且皱,没有一点花的样子,可有一支竟在底部抽出一点点绿色的嫩芽,我们不由得惊呼:“这花竟然活了!”大姨在一旁絮絮的说:“活了好,活了好啊。”不知是不是由于山风吹得我眼睛进沙子的缘故,我竟流下泪来,在某些方面来说,人是不如植物的。
“春风吹又生”,花草的寿命没有绝对的结束,却有无休止的轮回,纵使前年再怎么凋零败落,等到来年春风又起,仍是有机会获得重生的。对于花草的永生,我认为南宋的辛弃疾解得最好:“衰草残阳三万顷,不算飘零,天外孤鸿影。”一语点醒梦中人,“衰草斜阳”又如何?来年仍是会有“芳草碧连天”的。可人确是不同了,上帝是公平的,生命于我们每个人都只有一次,不多不少,美好却短暂。我从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轮回”之说,今生已饮孟婆汤,来世不知曾经所爱之人是谁,这有什么意思呢?况且就算世上有那“六道轮回”,可轮回之后,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我们亦不是我们。
不知是不是这寒冷呼啸的山风吹醒了沉醉在安暖梦境中的我,猛然的觉醒:人生短暂,今天过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了,莫要虚度光阴,在年华尽逝时为自己的碌碌无为而羞惭悔恨。温暖梦境被打破后,我必须要面对面前这冷冰冰的现实。不过这样也好,或早或晚,我们终究是要在人生这条道路上争的头破血流,早些认清现实,反而会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去成长。
我默默的坐在姥姥坟前,从山上往下望,一排排漂亮的别墅坐落在巍峨的泰山脚下,竟显得如同蝼蚁一般渺小。放眼望去,只能望见那些陌生的风景。姥姥啊,不知您在这儿,是不是能看见您所眷恋的家,您所爱着的人呢?反正我是望不到的,但愿上帝赋予您神力,让您望着您喜欢的风景,您爱着的人快乐的生活。
一阵山风吹过,却不似刚才的冷厉,反而带了些阳春四月的温柔缱绻,姥姥坟前燃着的那柱香不知为何在快要燃尽之时忽然燃的慢了下来,像极了姥姥的挽留,一如她生前的无可奈何。
耳畔的风声中似乎夹杂着姥姥的声音,很渺远,像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吹过来的,“别走啊,再呆一段时间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姥姥生前总是盼望着我们能回去看她,总是希望我们能多呆一些时日,可那时我们不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现在后悔也晚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应是天下所有爱父母的儿女耳畔的箴言。
愁绪剪不断,所幸人生理不乱。我叹了口气,望着姥姥的坟,坚定了走好人生道路的信心,脚踏实地的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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