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水浒传》中,作者施耐庵对黑旋风李逵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是着墨颇多的。施耐庵之所以要对这个粗鲁憨直的黑大汉着墨很多。并非只因了李逵是梁山泊农民起义军108位将领中,第一位作战勇敢的猛将的缘故。实因多种原因,不得不在这黑大汉身上泼洒过多墨汁也!我们试作如下分析。
好一个莽撞性直的黑大汉
在整部《水浒传》作品中,李逵的出场,排在孝义黑三郎宋江沦陷在江州牢城的章节里。李逵是位牢卒。起初,只是神行太宝戴宗认下的小兄弟而己。李逵初遇宋江,并不认识宋。但宋江在江湖上以孝义为先,急人所急,及时援手的美名,李逵是早有耳闻的。并先入为主地,早已对宋江崇拜得五体投地了。
李逵自打于江州牢城识得宋江的哪刻起,就一心一意地要把宋江当成自己生命里的大哥大看待。为此,作者施耐庵安排下这样一个故事情节。说的是,宋江欲与戴宗、李逵出
牢城,到酒楼欢宴,以喜庆识得戴、李俩人。李逵欲尽地主之谊,想由自己掏钱,款待了新结识得的这位大哥大。但却囊中羞涩。宋江便大度,把钱给了李逵,随他支用。李逵本性憨直,自觉拿着大哥大的钱来款待宋江,脸面上无光,也于情于理上说不过去。由而,这个黑大汉一叠声地声言,只是借用了宋江的钱。
李逵既想款待宋江,又不得不借宋江之钱,心中自然不是滋味。便想急速以钱生钱,到赌场上去赢饯。这样,一来可还了借用宋江的钱,二来,又有钱可以款待宋江,以挣回自己的脸面。这位黑大汉的这番心思,换作一位满腹经纶的书生,或虽身无分文、但志向奇高的公子哥儿,是根本不会这样去做的。但李逵这样一个人,生活在下里巴人的世界里,常混迹酒肆赌场,生性又鲁莽粗直。脑子里想出的,也只能、而且必然是这样的主意。以李逵这样一个粗心夯性的一介人物,作者施耐庵却要蘸浓墨予以书写和塑造,自有他很深的用意。
我们想啊,作者施耐庵要写一部有关农民起义军起义造反的巨著大作,就必然要塑造像李逵这样的一个人物。并让这个人物在整部著作中起到重要的作用,方能彰显出农民起义题材的作品本色。他总不能老塑造些公子书生、王候宰相、才子佳人等等的人物形象,在这部反映农民造反的作品里,让他们唱头角,演重戏吧?如果这样着笔的话,《水浒传》,也就不成其为《水浒传》了。
接下来,我们要试着分析作者施耐庵,是如何浓墨重彩地刻画李逵这个人物形象了。我们还以李逵与宋江初识之际的故事情节为例。
话说这个黑旋风李逵借得宋江的钱,便匆匆赶往赌场,一门心思想要赢钱,以博得在宋江面前的面子。谢知这个粗直汉子,想到黑心黑局的赌场里去赢钱,竟没有哪么容易。粗心夯性的黑大汉,果真输了。按他以往的性格,输了也便输啦,决不会反悔要无赖的。但这次却情形不同。借了宋江这个大哥大的钱来赌,原本是要赢钱后去博脸面的。现在脸面博不到,还还不了心仪大哥的的钱,这个脸面便更丢不起了。所以,黑大汉情急起来,自然要耍赖卷钱走人。受众赌徒阻拦,他甚至还要暴起伤人。这样的写法,写实了像李逵这样一个人物的个性特征,实在是神笔也!
一场纠纷眼见暴起,幸宋江多虑,跑来寻李逵。经宋江排解,才息了这场纷争。于是宋、戴、李仨人重入酒楼,依前把酒言欢。
酒席上,宋江忽然想吃鲜鱼汤以解口馋。此时的李逵,正怀着满腔的惭愧心理呢。自然会第一个站起来,要为宋江的口腹之欲而去奔忙。李逵便又急匆匆奔赴鱼市场,想弄几条鲜鱼回来,满足了宋江的口腹之欲。其时,鲜鱼市场还没开市呢,李逵想购得几条鲜鱼回来,也非易事。莽汉终归是莽汉,可不耐烦了鱼市的规矩,使跳到鱼船上,翻舱倒网着要搜鱼,恼怒了一众渔民,于是演开了一场全武闹剧。李逵被水上好汉张顺设计耍弄,直翻沉浮没在江水里,肚子内灌了无数的江水。此时,又是宋江及时赶到,排解了这场纷扰,让李逵从苦难中解脱了出来。
读者朋友们,在《水浒传》这部名著中,黑旋风李逵这个人物一经出场,作者施耐庵,就刻意安排下这一系列故事情节,来铺排、描写和塑造这个人物,是否能让你们,立马对李逵这个人物形象,有了一个极鲜明的认知?你们一定会说,好一个黑大汉,粗直,鲁莽,好义而又野性十足。大家能通过《水浒传》这部小说语言的描写,立马就感知到一位魁悟身躯、钢须倒竖、圆眼环睁的人物形象,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脑子里。也会认识到,这样的人物形象,只能存活在那种下里巴人的乡村社会里,才能得活着。才有他的生活天地,才有他的施展空间和展示舞台。而作者要写的,正是一部有关于农民起义造反的作品。有了这个人物在这样的作品里施展手脚尽情表现,整部作品才符合"身份",才精彩卓绝。我在此作如此诠释,朋友们,你们当理解《水浒传》作者如何匠心独运着,要重墨浓彩地塑造李逵这个人物形象的良苦用心了吧?说到底,作者耗巨力用苦心重墨浓彩塑造黑旋风李逵,全是为他这部呕心呖血的名著的主旨服务的。
我们接下来再分析施耐庵对李逵这个人物精彩绝纶的塑造手法。在江州劫法场的故事情节里,眼看宋江将要人头落地,这时一身巨喝,黑旋风李逵脱膊上砗,从当街的楼上踊身跳下,抢上法场,两板巨斧砍翻行刑数人,砍开枷领,背起宋江,向法场外勇猛杀去。一遇阻挡,无论军民,不管良善奸佞,一概排头儿砍杀。此时的这位黑大汉,为救心仪的大哥大,一如一头恶虎,心中已无存善恶,只知杀人救人了。这样的一份描写,也着实逼真地体现出了李逵这个夯汉的心理个性特征。但凡象他这样的一个人物,逼到情急非常时刻,也就只能是个失了心智、只知拼命的恶虎而己。
思娘情切 情断也罢
话说宋江吃尽苦头,终上梁上后,接得宋太公及兄弟宋青上了梁上,一家团聚,其乐融融,极享了天伦之乐。可急坏了思娘心切的黑旋风李逵,便在一旁大放悲声。宋江问得原委,自然也就成全这个黑大汉的一片孝心,放李逵回家接老娘上山。李逵心思单一,一得口允,说走就走,急欲早接娘亲上得梁山。
在这段故事章节里,作者施耐庵还故意安排真假李逵相遇拼杀一节,以彰显李逵心性中善恶分明的一面,读来很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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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逵心急回家接母,在深山老林,却遇上一个假李逵实李鬼,假扮自己,欲抢劫自己的钱财。李逵嫉恶如仇,原想一板斧要了李鬼的狗命。不想李鬼为活命,假称上有老母下有稚儿待养,求李逵饶命,让李逵动了恻隐之心。非但饶了李鬼狗命,还给资李鬼,成全恶李鬼所谓的孝心。谁知到后来,还是让李逵在无意中,识破了李鬼的把戏,李逵十分恼怒李鬼夫妻俩欲设计加害于他,便把李鬼砍了。那婆娘,却侥幸走脱,保了一条命。这一段故事,着实佐证了,既算是鲁莽心夯到如李逵这样的人,也有心性善良的一面。作者施耐庵如此着墨,就让李逵这个人物形象,显得更加血肉丰满了。
且说李逵急匆匆回家,见得老母,又得见兄长。其兄却不顾骨肉亲情,只为自己利害考虑,反欲引官兵前来拘捕李逵。作者有意这样安排,自也想表达那个年代世态炎凉、人心险恶的一面,以更加突出作者想歌颂的义的高尚与纯圣。李逵听得老母规劝,立时背母离家,才脱了一劫。
李逵背母离家,行走在荒野山林、虎狼出没之途。老娘口渴,想喝水,李逵便放下老娘,独自去寻水源。谁知李逵寻得水儿,用钵盛水而来,却失了老娘踪影。最终发现,老娘竟葬身饿虎之腹。李逵既悲且愤,寻得虎穴,怒气勃发之下,一口气怒杀了四虎。然后大哭一场,浅葬了老母的衣骨,然后才离去了。自此,整部《水浒传》中,就再无文字,表叙李逵因自己的鲁莽粗心,而让老母葬身虎腹的悔恨心态,以及失母以后的思母情结了。
《水浒传》作者施耐庵编写这一章故事情节,实在是精彩至极的。他让我们在欣阅这一段精彩故事以后,又总会掩卷慨叹,鲁莽之人总归鲁莽,粗心之汉总归粗心。我们试想,但凡一个心思稍微缜密些的人,行走在一条荒野山林、虎狼出没之途,哪敢轻易就会放下瞎眼的老娘,独自去寻找水源,以至于酿下惨剧,让老娘葬身饿虎之腹?另外,但凡一个心思凝重之人,遇了因自己的疏忽而让老娘被恶虎吞嚼,即使后来杀了老虎报了仇,也必终生悔恨,时时痛彻心肺。这是人生何等的惨痛啊!这种事情如果遇在一个文学创作庸手的手里,必然会把李逵这个人物,塑造成惨遇了失丹的人生惨痛,就心性大变,从此悲悲切切、日暮之际始终悔恨交集,或者因孝而殉身了老母。如果这样写的话,李逵,还能成为李逵吗?李逵可能比孝义黑三郎,还要孝义黑三郎了。如此,《水浒传》,也就必将不象现在这样,被人千古传诵、万世喜爱了。
《水浒传》作者施耐庵创作这部小说、在塑造李逵这个人物形象时,在运作构想这章故事情节的时候,其高明之处,就在于: 他是按照文学创作中塑造人物形象、编排故事情节中一条颠扑不破的固有原理进行的。这条颠扑不破的固有原理就是,必须按照人物本有的个性特征,去运作构想小说的故事情节和发展走向,方能确保整部小说的真实性、可读性和完整性。
我们知道,黑旋风李逵这个人,本性鲁莽、粗直、心思单一。象他这样的一个人,走在哪样一条荒野山林、虎狼出没之途上,遇到老娘口渴想喝水,他必然会放下老娘,独自去寻找水源。为此,老娘在后来,就必然会葬身饿虎之腹。而杀了四虎之后,李逵也只能是痛哭一场,然后浅葬老娘,然后黯然而去。依李逵的个性特征,他也不会在失去了老娘以后,总是悲悲切切,悔恨交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李逵的本性注定着、必然会演绎出来的人生惨剧,是生命中必然会遇到的一个劫薮。所谓一个人的素质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即此说法也。
我们知道,心思单一、活得简单的人,也是最容易在生活里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常将以往的一切抛置脑后,哪怕以往的一切再刻骨铭心,再难以忘记,他都会迅速地投进全新的生活中,被全新的一切装满自己的心胸。由而,风风火火地只管演绎他接下来的人生故事。
大师手笔 营养大餐
关于《水浒传》作者浓墨重彩、苦心塑造黑旋风李逵这个人物形象,其手法,在整部名著中,其实,还有许多许多处可供我来评说。
例如,李逵独闯一县衙,当了几天一个县地方的父母官,闹了不少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施耐庵之所以要按排这个故事,乃是想告诉大家这样一个道理,性格太过鲁莽粗直而又胸无点墨的人,是无法主政一个地方,无法治世经纶的。
例如,李逵远赴入云龙公孙胜家乡去请他出山,却得罪了公孙胜的师傅罗真人。被罗真人施用法力,着实惩戒了一番。让象李逵这样的人,从此对有真本事的人开始敬若神明。施耐庵之所以如此着墨,也是在说明一个道理,这世界,象李逵这样鲁莽蛮干的人,许多事情都是做不好的。这世界,还得靠身具真才实学的人来主事。而粗直鲁莽之人,归根结底,都会由衷敬佩身具真才实学的人。
这两侧事例,看起来对塑造黑旋风李逵这个人物形象,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有了这些故事情节的编排,我们是否就能感受到,李逵这个人物形象,就越来越完整和丰满了?
我们还能从李逵下井去救柴进,为众人忘记把他用绳牵吊上来,而让他大发牢骚里,看到他性格憨直可爱的一面。我们还能从他误会宋江重色而大闹聚义厅的故事情节里,看到他嫉恶如仇的一面。我们更能从他误食了宋江亲送给他毒酒,然后告诉他真相,只是为全了忠义名节。由此,李逵大喊罢、罢、罢三声,最终以义全了兄弟情份。让我们足见了李逵的一份兄弟情真。
综观《水浒传》整部小说,作者施耐庵在塑造黑旋风李逵这个人物形象上,其创作功力,是真可以用超凡入圣一词来形容的。今日读来,大师手笔,也确实是一份营养极了的丰富大餐,足可让我们后人营养身心,滋润心田。
青松文友,近日太忙,一天仅能用一个小时左右时间写这篇拙文,让你望眼欲穿了。抱歉!现呈上,还望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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