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女人胆大，心也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
经过反复的尝试，秀莲最终选择了用大盐粒来搓洗猪大肠和猪肚子，这样一来，那些原本很难冲洗的脂肪，便清爽了很多，一天下来，她能清洗更多的猪下水。
只是，秀莲的手，成日里在盐和水的浸泡下，日渐发白和肿大。有时，活多，很累，脂肪混着猪的消化物的味道，导致秀莲吃饭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当她从艳红手中接过一个月的工资时，她又觉得这活，算不了什么。
毕竟，这一个月起早贪黑的，自己能挣五十块钱。五十块钱不算多。但是，当时镇上吃皇粮的国家公职人员，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足三百。
秀莲很满足，又不满足。那些负责宰猪的男人，将活猪杀死，然后分割猪肉，一个月下来，挣的钱比她多一倍。于是，她常常趁没有猪下水可洗的时候，去看那些男人如何杀猪。渐渐的，秀莲也掌握了些门道。
其实，这有什么门道可言呢，无非就是力气和胆量。秀莲长得高而壮，有的是力气，至于胆量，那是可以练的。恰好有一次，一头待宰的猪挣脱开了绳子，宰猪的男人，忙去抓住猪脚。
“秀莲，过来搭把手！”那男人用肥腻的手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喊着秀莲。
秀莲应声走了过去，帮着他将绳子系牢了。
“这头猪，我来宰，怎么样？”秀莲拿起了案子边的尖刀。
“别介，一个女人家的，这场面太血腥和恐怖……”那男人不同意，他害怕秀莲半道上害怕，将猪宰得半死不活的，麻烦。
“你信我！”秀莲举起尖刀，深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那头嗷嗷乱叫，四蹄扑腾的猪面前。
“哎，你别……”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秀莲手起刀落，一刀插进猪脖子处，那头刚才还在奋力挣扎的猪，哀嚎了两声，便渐渐停止了挣扎。
猪脖子上的血，还在汩汩流着。秀莲拔出尖刀，递给了瞠目结舌的宰猪男人。
“这女人手脚真麻利，胆也着实大！”男人一边收拾着案子，一边小声嘀咕。
顺理成章的，不久之后，秀莲在清洗猪下水的空里，开始“兼职”宰猪与分割猪肉。
“秀莲真能干，洗猪下水加上宰猪，一个月能挣上近一百块呢！”德环大婶子坐在门槛上，与闲来无事的女人闲聊着。
“女人宰猪，我还是头一回听说！”韩娥翘着兰花指，打着毛衣，啧啧地说。
“她有什么法，你看他家爷们，整天浪浪荡荡的，过得倒是滋润！”德环大婶子瞥了一眼透着酸气的韩娥。
“要我说，这女人胆大，心也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韩娥想着自己曾经与秀莲的“交手”，愤愤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我倒觉得秀莲人心很善，前几天还见她给外面讨饭的人盛了好些吃的！”一个老太太补充道。
韩娥撇撇眼睛，瘪瘪嘴，不再言语。
天愈发冷了，秀莲浸在冷水里的手，裂开了口子，加上盐粒的浸淫，变得生疼，继而麻木。
“大嫂，戴上这副手套，不然会冻着手了！”艳红站在办公室门口，递给秀莲一副胶皮手套。
秀莲接过手套，满怀感激地谢过艳红。
“当心点哈，嫂子，今儿天冷，地上滑……”艳红交待着秀莲，缩着脖子躲进了暖烘烘的办公室里。
秀莲拖着沉重的双腿，在场房里忙碌着。傍晚的时候，地上结了些薄冰，布满油渍的地面变得异常滑，秀莲一不留神跌了一跤。等她爬起来的时候，觉得后腰钻心地疼。
她忍着疼痛，清洗干净最后一盆猪下水，迈着疲惫的步子走回了家。
然而，一场疾风骤雨正等待着疲惫不堪的秀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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