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刚满3岁的孙女柔柔回来,一进家门我就习惯性地把她抱在怀里。一时间那种舒适,那种惬意,简直无与伦比。从3年前襁褓中呀呀学语的她,到现在可以小大人一样地和我对话的她,我一直在这样做,从中享受到无尽的乐趣。以至每到周五,我都会洒扫厅室,盼望孙女的到来。
我是幸福的。从青年时代到年逾古稀,五十年间,这种怀抱幼儿的温馨与柔情,一直陪伴着我。大女儿、二女儿都生在农村,那时我在外地工作,每隔一段回家一次,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她们抱在怀里,摆弄她们的笑脸。此时,在外面的思乡之苦和一路奔波之累,霎时就会消融在幸福之中。另外3个孩子都生在城市,在他们幼年时,我每天下班或是从外面出差归来,这怀抱婴儿的一幕就像百看不厌的影视剧一样,不断地重演。妻子说:“你这个人就是怪,平时那么厉害,抱起小孩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可是,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以后他们一个个走进了学校,有了自己的学习生活圈子,先后走出了我的怀抱。我年近五十时,似乎有点失落了,抱孩子时的温馨与柔情恋恋不舍地离我而去。还好,又过了几年,孙子们来了,一个接一个,他们或调皮,或温柔,或文静,或好动,都以自己的独特个性,将温馨与柔情重新送回到我的身边。
在我的卧室中,长期悬挂着一幅彩照:我和妻子笑容满面地各抱着一个孙子,孙子手中各拿着一个飘飘欲飞的红色气球。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们在炎帝园照的,背景中的碧绿荷池、朱红亭阁历历在目。大孙子3岁,二孙子1岁多,活泼可爱,犹如依人的小鸟,逗得我们欢乐无限。我们抱着他们漫步在广场上、荷塘边,不但享受着温馨与柔情,还隐隐有一种难以自抑的自豪感。
这张珍贵照片,真实地记录了我们那时的幸福感觉。可是如今,两个孙子都已大学毕业,先后走上了工作岗位。那种温馨与柔情又一次远离了我。到了本世纪之初,第三个孙子出生,十分聪明调皮,又让我享受了一段幸福的感觉。可是他如今也过了十岁,不再依恋我们这些老人,周六回家老惦记着玩游戏,一进门就直奔电脑而去。
时间过得真快,这时我已年过七十三岁,又一次感到了失落。可是老天怜悯,孙女柔柔来了。这是至今我唯一的孙女,人长得漂亮,性情就如她的名字一样,聪明乖巧,讨人喜爱。刚出月时,我抱在怀里逗逗她,她就会回报我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后抱得多了,每次见到我就笑着张开她稚嫩的小手,扑到我的怀里,连天天伺候她、为它擦屎洗尿的奶奶也不要了。她奶奶嫉妒地说:“一个小白眼狼、马屁精,见到她当官的爷爷,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早已无事可做的我,把见到柔柔当成一种最高享受。每逢周末,我们全家十几口人聚会时,她就是大家快乐的中心,她的一句天真的话语、一个幼稚的动作,都会引起一场哄堂大笑。她的舅妈问她:“柔柔最亲谁呀?”她睁着小眼睛看看四周,先对着我说:“亲爷爷!”又转过去看着妈妈说:“亲妈妈!亲爸爸!”接着又说:“亲舅舅、亲舅妈!”“亲阿姨、亲姨夫!”把大家亲了个遍。二姨说:“柔柔给咱背一首诗吧!”她就会扯起童声背起孟浩然的《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大姨说:“背得好!奖你一把巧克力。”她会接过来,说声:“谢谢!”然后取出一颗剥开,填进我的嘴里,还说着:“爷爷先吃!”
在陵塬民俗村热闹的游乐场上,在蝴蝶谷水边的茅草棚下,在千河湿地公园那茂密的柳荫里,都留下了我们爷孙、我们全家欢乐的身影。
再过几个月,柔柔就年满四岁了,很快她就会和其他几个孙子一样,走进学堂。那时,她就会有了自己的任务---学习,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同学。我知道,这是孩子们成长的必由之路,她将来会长大成人,成长为国家的栋梁之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每个家长的殷切期望,我自然也不例外。可是此时的我,内心却隐隐处于一个无法表述的矛盾状态:我盼望她早日长大成人,可又自私地希望她长得慢一点,在我身边多待一些时间。我担心,到我八十高龄时,前两次的失落又会重来。
当我把自己的担心讲给女儿听时,女儿笑着说:“不怕的!我不是还有个晚婚晚育的弟弟吗?到柔柔上学时,我的小侄儿也该出生了。那时,你还可以继续享受含饴弄孙之乐啊!”是呀!看来我真的很幸福。我不会失落,我盼望着!
(2015.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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