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么不舍,也不再挽留。你多辛苦呢。我看得到的辛苦,手被方向盘磨成光滑如鹅卵石。还有我看不到的。
回到客居之地,我把自己丢入黑暗中的时候,发现枕边没有你,伸手无法触及你,喊你的时候,你无法回应。眼泪忽然涌上来。我终会只剩自己吗?
你累了。有时一份爱情只需要看谁先累了。从前从不怀疑你爱我吗,因为不管你爱不爱,都会爱你。而如今无法确定你爱我时,心下就迟疑不定。
这回又完全确定了爱吗?眼前浮起所有相处的细节,你帮我冲凉,洗头,吹发。一如以往,使出全身力气疼爱。只是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之前是无比郑重地不敢说错一句,渐渐可开一些试探的玩笑。开玩笑的时候,拿眼看你,是生气,或者动容,还是不动声色?你却是完全纵容一般,只是笑笑而过。你也会随性暴骂那些不守规则的司机,我明白,这也是真实的你,当然一味地故意表现自己的那个人,一定是最好的状态时的你。
不在车上,就在床上,不在床上就在山上。明白这不过是生活之网的一个节点,甚而是编织中无意多绕的一个点,就像平行宇宙的皱褶……每次的离别都怅惘,一切故作潇洒和无厘头的玩笑,只是提醒自己,到了离开的时候。
你在眼前的思念,令人愣神。对生命无比珍视的男人,遇上一个对生命放任和简淡的女子,竟然不会不谐。
下车,知道你必须速速离开,所以站得离你远些,让拥抱亲吻一类的小动作,不至于得逞。挥挥手,往大门口走。你的车很快追上,并且蚁行。再见再见,留一个背影给你。你的车徐徐开过门口,但应已见不着青儿的影子了。
我出发几分钟,你就到家了。正是青儿之愿也。不想你累着,宁愿自己多跑一点路,虽然这一点就是上千里。
这次出行,两次被你走散,差点动摇内心之信任。记得去放鸡岛那次,我转到岩石的另一面,你吓得灵魂出窍,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听见我的回应后奔着我冲过来。你说,再也不要让我不在视线之内了,然而为何如今却不守在身边了呢?
你的顽童之心真是时不时地要跑出来拉风。可能在自己面前才如此无所拘束?对着美景狂拍照片时,回头竟然找不到你。正顾盼之间,一仰头看见你,竟然在瀑布上头的岩石之上,那俏皮无赖之像,从未见过;然而你端坐下来时的肃穆,又令人仿佛,恍若你是度世济生的佛。
你是天然要惹人笑,一声歌叹,一句招呼,那脸上的岁月和言语行动天然相反,令人如何不笑?
你抄近道,从上面的路冲下来。我顺着主路,一步一步下行到转弯之处时,未见你,竟然走到了和你不同的另一条道,往前赶,看不见你,心下着急,赶紧回头在岔路口等着。之前的你,是一定在拐弯处等的。不冒险,不远离。内心忽然涌出一阵伤感。知道你必定会回头来找的。回转路口,远远的看见簇拥着一群人,心内不由一紧,不是哥有什么事吧,那青儿就束手无策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却是我对你的担心呢?什么时候角色转换了?从前都是你担心的,而我是无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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