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比往昔要冷上一些,薄薄的雪片孤零零的在天空中飘荡着,连续了好几天,终于在路面上堆出一层浅浅的积雪,这下可把这座城市的人们给乐坏了,繁华忙碌的都市好不容易挤进这么一点新颖,不多时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狭小的空间里,陈旧的空调箱子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团又一团暖气时断时续在此徘徊,空间里淡淡的温暖正化做一缕缕蔓延到每一个角落,一点点的吞噬着冰凉,在温暖与寒冷的交界处,一滴滴水渍慢慢成形,然后静静的滑落。
夜是冰凉的,雪更是冷漠,凛冽的寒风一点点吞噬着热闹,不远处,霓虹灯忙碌着,那绚丽的色彩相互缠绕,如骄傲的孔雀,守互着那群高贵的人群,城市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这群色彩划分开来。
靠近黑暗的一隅,昏黄的路灯还在勉力的支撑着,显得有些孤零零。车厢似的廉价出租房如一支支纪律严明的队伍,整齐而又安份的排布着。这座城市80%的人口就像是罐头里的拉丁鱼,尽可能在这有限的空间挣扎着。
床上的中年男子正安静的合着双眸,在他的旁边正依偎一位妇女,这让本就不宽敞的床铺显得更加拥挤,旁边不远处的婴儿床上正躺着一位大概两三岁的孩子,佝偻着身躯,可以看得出,此时睡得并不舒坦。
简单的卧室连接外面的阳台,在阳台的一端则被改成简易的厨房,小小的厕所与澡堂拼凑在一起,整个空间里,毫无亮点,只需粗略的扫上那么一眼,便能轻而易举的尽收眼里。
中年男子眼角抖了抖,然后倏地睁开,炯炯的黑眸如一道亮光投射出去,仅维持了半秒便暗淡下来,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沧桑从他的身躯弥漫开来,平坦的额头上那深深浅浅的皱纹一点点的被开拓。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而那声音未到嘴角,便被他硬生生的压回体内,他缓缓地翻个身子,就这样静静注视身旁的人儿,眼眶莫名其妙的泛红。
像这样的失眠对他而言就像吃饭那么平常了,起初,还会有些暴躁不安,渐渐的,失眠压制的他豪无脾气,就像是这生活,一点点的蚕食他的骄傲,蚕食他的自尊,蚕食他的抱负,甚至蚕食他的生命。他想过反抗,也挣扎过,就像那种刚溺水的人儿一般,折腾了全身的力气,便认命了。一点点的看着自己被窒息,被吞噬。
倦意一点点的催促着,脑袋却始终不愿意安份,每一天或许是一个轮回,那睡眠便是葬下疲惫,切断那天与天的牵绊,然而他执念太深,所以始终得不到解脱。不过他不在乎,唯一值得担忧的,不过是时间追的太紧,他需要守护,需要担当。
身旁的人儿挪了挪,吓的他赶紧闭上眼睛,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滴泪水正顺着他在乎的人的眼角滑落,他们夫妻多年,谁又不熟悉谁,彼此间的那点默契早因为时间磨合成本能,他那嘹亮的呼噜声,早已成了她多年来安然入梦的睡眠曲,多年来,也只有这呼噜声能给她带来踏实。
他优秀,踏实,体贴,责任心太重,喜欢将生活一点点的往自己身上扛,每一天背着压力上路,她不喜欢他这样,可是却找不到说他的理由,任何道理在生活面前总是显得微不足道,她能做到的不过是轻松,高兴,然后变成他心中他要的摸样。
疲惫的攻坚战,终究还是有尽头,迷迷糊糊地,一晚上好歹眯上那么几眼,冬季的天亮的晚,当闹钟还在浑浑噩噩沉睡时,他已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切仿佛都在静悄悄的进行,他蹑手蹑脚的将懒惰的闹铃关掉,推开房门,一脚从温暖跨进寒冷。
白皑皑的积雪若有若无的点缀着,经过昨晚一夜的闹腾终于初具规模,那墙角,那屋檐,那花坛旁更是显眼,路上的行人有些少,那寥寥的几个足迹安静的排布着,行走在路面上,即便是轻微的细风也如刀子一般像是在脸上雕刻,他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身上残留下来的最后一点疲惫也一扫而空。
一座城市的沉睡因为这群人渐渐苏醒,总会那么一群忙碌的人为新的一天拉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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