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都不怕了,我怕你? ”
[爱情连载]不骚情,不青春19
哦,原来如此!
所谓“转亲”这大概是贫穷的农村才会有的名词吧也叫“换亲”,两家直接对换的极少,那样太尴尬,总得拐个弯儿,所以更多的时候是三家转,有时是五家,这一切就看说媒人手中的资源和组织能力了,“三角媒”,“五角媒”说得就是这种事。
谁家的男孩子模样太丑或者个子太矮,身体有这样那样的残疾,或者是家里过得太穷,没办法通过正常的途径找上媳妇,正巧家里又有没出嫁的女儿,然后就会有热心的媒人上门,张罗着转亲的事儿,当姐的给弟弟换个媳妇,或者当妹妹的给哥哥换个媳妇,解决了当爹娘的大问题凡是这样的家庭,他们自己都心里有数儿,尤其是当姐姐的给兄弟换媳妇,有时兄弟小,当姐姐的明明过了出嫁的年龄,父母也把她们强留在家里,等着弟弟该找媳妇了,然后找媒人拉扯这事儿。
别说公平不公平,也别说残忍不残忍,人生很多事儿,有时没法讲什么道理。当然也有性格强硬的女子坚决不从,和爹娘死闹甚至搭上一条命,也有的就自己偷偷地找了意中人私奔,可最后,这些私奔的姑娘都被娘家人找了回来,即使姑娘在外面大了肚子,也被娘家人拉回来,摁在家里,任你姑娘哭闹一场,最终又被换了亲,塞进了换亲的“花轿”里姑娘总是别人家的人,儿子才是正根儿,再丑的姑娘不愁嫁,可当儿子的成不上媳妇,那可是断子绝孙的大事儿,如果知道哪家的姑娘要转亲你还敢拉她私奔,两家最后一定结成解不开的仇人疙瘩,打血架,动刀子,出人命都有可能。
岳芳娘经常对着闺女念叨,人的命,天注定。落在鸡窝里,就得一辈子安心在土里草丛里粪堆里刨食找虫子,母鸡下蛋公鸡打鸣,这就是命,人不能给命争。
云有云的命,花有花的命,泥有泥的命。
可岳芳就是不信命,偏偏想着咬牙吃苦给命争一争:很多和她一样大的女孩子早就不上学了,可她执拗地上完了初中,上完了初中还不算,如今又要复习考什么中专。女孩子长成个了就得定亲出嫁,尤其像岳芳这样家里有个哥哥等着换媳妇的情况,岳芳就应该顺着爹娘的意找个人嫁了生孩子过日子,可她不干,寻死觅活地挣扎……
唉,什么样的妮子啊,怎么越上学越不懂事理了呢,一年年的书本子都念了狗肚子里了吗?
娘看一眼儿子,又回头望一眼闺女,自己偷偷地抹泪除了抹泪,她又能做什么呢。
岳芳十六岁那年刚上完初中,家里人就张罗着她和哥哥转亲的事,为了这事,岳芳寻死觅活地喝过一次农药,后来还偷偷地跑过一次,最终家里人拧不过岳芳,又怕好不容易养大的姑娘真出点什么事儿,“鸡飞蛋打一场空”,才把这事儿拖到现在。
“芳啊,你看你哥也不小了,咱家的光景什么样你自己知道吧,你哥哥就这样子谁跟咱?差不多咱就帮着哥哥把事儿办了吧?”娘软着话儿给岳芳商量。
“不,我得上学。”岳芳不想换亲,她想上学,想着通过考学跑出去,她一口气回绝,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你上什么学!”爹发脾气了,“你哥哥二十多的人了,早该娶媳妇了!”
“娶啊,我又不是不让他娶!”
“你……你……!”她爹被闺女一句话咽得不知说什么好,气得嘴唇直哆嗦。
“芳啊,你看看咱村里有几个姑娘像你一样上完初中啊,看看咱周围的邻居,有几个和你一般大的姑娘还上学?”她娘温言细语地劝说。
确实,很多女孩子小学上完后就不再上了,也有一些是初中上个一年半载的就下了学,像她这样上完初中的真不算多,她娘并没说瞎话。
可岳芳别看外表似乎很开朗,很容易说话的样子,心气却高得很她想上学,尤其想像那些考上学的姑娘一样逃出村子,她知道,如果不上学,等待她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嫁人,而且是像木偶一样被别人操纵着给哥哥换了亲。
她才十六岁,还从来没想过嫁人的事,再说即使要嫁,也总得自己寻找,白马王子不敢想,但至少得找个自己顺眼的男人啊就算自己找错了,看瞎了,毕竟是自己拿的主意怨不得别人,可这转亲,明明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却没法拿任何主意,这简直是没把自己当成个人,这一点令岳芳非常反感,因为反感也就格外抵触和叛逆。
“闺女啊,你也该知足了,咱家这么穷还把你供完初中了,你也该为爹娘想想了吧?”
“和我一样大的闺女上学的多了,你往学校看看去!就说咱村吧,人家王利不也上着学吗,她不也是闺女吗?还有韦一巧……”
“啥?韦一巧?”她娘一愣,没想起来是谁。
“就是二妮,桥头的韦二妮。”岳芳突然想起村里人只知道小名儿,于是提醒娘,“她和我一样大,人家都复习了一年了,还准备复习呢!”
“哎呀呀!咱能给人家王利比吗,闺女?人家王利她爹原来就在供销社上班,现在家里又开了代销点,咱怎么敢和人家比!”
王利的家庭条件在村里是数得着的,王利的爹娘一直说要让王利上高中然后考大学的。岳芳知道自己确实不能和她比。
“那二妮呢?人家不一样在上学?”
“二妮那妮子也就眼眶子高,命薄心高不是好事儿,闺女。鸡在泥里走,鹰在云里飞,人和人哪能一样哩!生就庄稼人的命,想着考学攀高枝儿,也就是个念想吧,咱学她干么?再说了,人家二妮虽然家里条件一般般,可人家哥哥早在县城厂子里上班哩,没负担啊,咱能比吗?”娘说到这里,给岳芳一撇嘴,“你就真不管你哥的事儿?”
在爹和娘轮番劝说岳芳的过程中,岳芳的哥哥在旁边坐着。他倒不全是哑巴,只是说话极不利索,半天蹦出一个字还哩哩啰啰让人听不清,越到着急时越说不出什么来。他的眼一会望着爹和娘,一会又望向妹妹,满脸可怜巴巴的样子。
软缠硬说,岳芳就是不吐口,爹气得甚至要打她,娘的劝说里都露出哭腔。
“别逼我,信不信我死给你们看,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生了我吗,我死,我还给你们行了吧!”
“你敢!”爹气得“腾”地站起来,手抖成一个儿,指着岳芳鼻子骂。
娘白着脸,一边劝着岳芳,一边又生着闺女的气:“唉,我什么命啊!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这样的儿女……”
第二天,在她爹娘又缠磨这事的时候,岳芳真的喝药了!
谁也不知道这妮子在哪找到的农药,不知道这妮子什么时候把农药瓶子藏在了口袋里!
全家人哭成一团,乱成一团。
幸亏跟前有人,幸亏被人早早地抢走了瓶子,幸亏救得及时,一阵子惊叫和忙乱后,半盆子肥皂水灌下去,岳芳吐了半天,终于救了回来。
不过经岳芳这一闹,她爹娘好长时间没敢再逼她换亲的事,可也坚决不放她出去,更不让她上什么复习班他们真怕这姑娘一翅子飞远了找不到影儿,那这家可真就塌了铺儿。
眼看着复习班开学了,人家复习的也都背着书包上学了,岳芳被爹娘看得死死的,闭口不提上学的事儿。岳芳觉得自己的天塌了,再也看不到盼头了,她不说话,不吃饭,不论爹娘怎么劝怎么骂也不回口,整个家愁云惨淡,没点活气儿。
倒是哥哥不忍了:“娘……啊……,让……让……让妹妹……上……上学……吧,咱……不……不……娶……媳妇……”
岳芳哭了,被子蒙住头,嘴抵着枕头,在被子里面哭了半天。
“由得她!反了天啦!不娶媳妇也不让她上!”爹一句话堵死了岳芳所有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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