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在今天如决堤洪水般骤然降临,仿佛是寻了离别的轨迹匆匆而来,闷热,潮湿。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6点多,困顿的思维犹如东三环路交错的立交。打开手机,有几个友人断续发来的微信。其中一条是懋懋的,提醒我以后出门注意防身。后来才看到沸沸腾腾的招远命案,明白了他的用意。我要承认,只此短短一句便戳中心中柔软,隔着山山水水被人惦记着总是好的。
在尚未清晰的思维里依稀回想起昨日种种。通宵达旦后一群人带着满身疲倦,在朝霞满天的清晨走在寥落无人的校园,穿过操场,草草散场。回来后凭着最后一丝意志把牙刷了,脸洗了,把眼药水当润肤水抹脸上后,便陷入昏天黑地的沉睡中。嗯,这就是通宵熬夜落下的后遗症,我不得不接受早已自己不是十三四岁那个仿佛永远有用不完力气的孩子的事实。
总觉得该写点什么,但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好好写过东西了,显得手拙而无力。奈何岁月长,衣衫薄,我们曾以为的念念不忘终究会沦为时间的傀儡,不再熠熠闪光,所以还是决定写点什么,矫情也好造作也罢,不为诉说,只是记录。也许未来的某日,在不经意的年生回首过往,因着文字做了凭证,会发现那些熙熙攘攘的光景也被包裹上温柔的丝绒,变得悠远绵长。
【壹】云海天涯两杳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君三万场。不用诉离殇,痛饮从来有别肠。
前几日论文定稿后,闲来无事我便开始拾捯书籍,散落得满地都是。期间翻出来大一晚会上我写的朗诵诗,寝室的三个姑娘便来了兴致,开始朗读起来,H打笑说太应景她都想哭了。我笑着回了句你们终于想起我曾经也是文青啊,当然这是玩笑话,便继续埋头整理了。我想我终究是天性凉薄的人,做不出款款情深的姿态,带着莫名的疏离,我知道这样不好。曾不止一次地说过,我喜欢故事,但是不愿做故事中的人,更愿意做生活的旁观者,如安静的水流,不企图进入任何人的禁土,也不打算读懂他人的悲喜,就像他人亦不会懂我的。但是,你们应该知道,安静的水流,它总是在那里。
昨日的散伙饭上,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大家都尽力试图不去过多渲染离别的氛围。但是仍然有人哭了,也有人酒酣释然,袒露心间想法。其实我挺感激他们每个人对我的包容,或许在最后谁也不会再计较,毕竟这一别也许就是永远。酒过三巡J,K,我们三人回忆起大一初入校时一起吃喝玩乐的日子,后来因着各种因由便鲜少聚在一起。那些过往,我似乎记得,又似乎遗忘。或许每个人手中都握着记忆的碎片,只有拼凑完整才能定格彼时真相。
不知为何,我现在脑中依然能想起最后各自的状态,酒和泪使得潜伏已久的离别之殇彻底爆发。大抵我们都清楚地明白以后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那是一个时代的结束。自在如风的少年不会再互相叫醒早起去上课,也不会翘首以盼着下课去食堂抢饭,尽管每个清晨阳光依然会散落在桐荫路上,斑驳满地,每个夏季依然会有万花满楼,但四季轮替的见证者不再是我们。不再回头的,不仅是时光,还有我们。
一粒种子,落地生根,密密结籽,风吹四散,各自成蹊,如同缘份。其实纳兰的《木兰词》中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是致友人的,而今提及此句,浮现眼前的却是2010年那个夏天,我们带着兴奋和期待进行第一次班会,各自介绍的画面。缘分一词终是不可细究的,这世上每天都有那么多的陌生人擦肩而过,唯独你我有了四年同学的机缘。而用同一把钥匙开同一个门的缘分除却夫妻便也只剩室友了,所以还有什么可计较的,青春轰轰烈烈地转身,我们终将背离在斑驳的去路。
【贰】他们说尘世那么美,相守着你爱的那个谁。世上最难是温柔待之。其次是温柔相待。
某年某月某日,你会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醒来,唇间仍留着少年的微笑。但你仍在意裙裾的洁白,在意那一切被赞美的被宠爱与抚慰的情怀,想起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爱情一旦与青春并肩,似乎便多了另一层不可言说和弥足珍贵,只因为年轻的爱情承载着爱情的年轻,那是种接近信仰的力量。
昨日很遗憾的是S没有来,她答辩完后便回家了,然后毅然决然奔赴他乡,为了她美丽的爱情。于她,我总是有种复杂的情绪,心疼,钦佩,惋惜,说不清道不明,但总归是欢喜的,因着她是那样坚强和快乐的女子。本是各自世界的人,第一次印象深刻是她给我带吃的,她清楚明白地说出我喜欢吃什么,不吃什么,而我从来没有说起过,着实被她这样细心体贴的性子惊了一番。
后来的后来,和所有大学朋友无两样,偶尔一起吃饭偶尔一起欢闹,帮忙应付点名,考试抱抱大腿。我知道她总觉得于我她只是普通同学一枚,不曾像我常提及的老友般真正放于心间,甚至曾经有点小受伤,或是性格使然,我也不曾说过对她的感激和喜欢,也没有告诉过她在这四年里对我的意义。在她面前,我总觉汗颜,她可以为爱付出到如此地步,远离父母和家乡,放弃可能会有很好的工作机会,心甘情愿地去到陌生的城市。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爱自己胜过爱爱情本身,他是我的心,却不是我的命。
但愿时光不负她,于无情处亦真真与她眷顾。荣华谢后,仍互执素手,相依相伴,或生,或死。亲爱的,你一定要幸福,只有你对得起爱情的信仰。
在你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一个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
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无暇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
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遗憾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岗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这几句话送给所有相信爱并努力爱的你。
【叁】遇见就是一场盛大的灾难。当我们沉浸在冷暖相知的欢愉里,常常忘了离别原本是人生常态。
十六岁载满心事的日记本已泛黄,那些美丽的如山百合般的秘密终埋于岁月,掩于尘土。
将等花满枝桠,却又别离。所有虚掩的岁月都成为一种热切的念想。
你要开始独自面对生活,在喧闹而平静的世界中追求自己的幸福。陪在你身边的不再是上铺的兄弟和一起排队打饭的姐妹,那些人或许具有攻击性和侵略性,你只能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单调乏味的工作也许会让你的梦想幻灭,甚至毁灭你的信仰,也请你一定要坚持做一个你喜欢的人。有一天爱情会褪去最初的漂亮衣裳,换成了柴米油盐的模样,但请别忘了浮生已过千山路,紧握身边那双手。
终有一天,心中的重担可卸下,不断地受伤和不断地复原,世界仍然是一个等待你成熟的果园。
十七八岁不知愁滋味,尚未真正懂得“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今年六月却真真体会到了,最初不过你好。最后不过再见。
一阕骊歌未落,便湿了离人的眼。君勿殇别离,勿恨别离,且尽手中杯,未来一切安好。
如歌的行板已敲响,有些故事还没说完,那就这样吧。
(原创作者:末年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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