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树渐渐近了,后面的树渐渐远了,一步一步地走着,如此漫长的路也到头了。西边的太阳也要落山了,当然,要想挽留也留不住,便随它去吧!今天它落下了,明天它依旧升起,与我何干呢?他自然不去盘算这些,中巴还有一会才到,但究竟多久,不得而知。
“可能不久了”想着,他加紧了脚步,但一脚踏出校门后又觉得荒唐,“还有很久呢!”于是,他停了下来,低头望了一眼表。周围的人很多,有熟悉的亦有不熟悉的,但一个个过去,他却再也分不清谁与谁了。他们说着笑着,左转右转,朝着家走去。家,对了,该回家了,好好睡一觉,三年了,该休息下了。
人渐渐稀了,散了,撒在一堵堵高墙里。人少了,天自然晚了,看看表,才五点,天已经这般黑了。车没来,他便去想是否忘了什么,但却是什么也没记起来。教室走之前都叮嘱一遍了,现在,教室里已经和他一样,空落落了——尽管并没有失去什么。
车仍然没来,他开始无来由地躁了,沿着街走。“走一点,近一点”他说。街灯亮了,从这一头到那一头,车来得实在太迟了,逼得他只能一遍遍想,一遍遍猜。街上的小吃店都燃起了各自的灶,斜斜的白烟,满是不尽的诱惑。他不敢试,但他知道,这是一种越久越浓的想望,今天,或者未来,都抹不去。
老师的车过去了,他没有打个招呼——事实上,车太快,看不清。车里的人已经走远了,也许正商量着去哪里小搓一局呢!这不是他的事了,现在,以及不知道有没有的然后,都不是他的事了。他饿了,他累了,车却还没来,他只知道走了。走着走着,脚步竟回了头,向来的地方走去,他不顾了,反正都要走下去。
校门口空荡荡的,连秋这个时节也枯萎了。往上看,云来云往,这所学校竟然一瞬之间苍老了百岁。好像下雨了,好像天晴了,好像不知不觉过去了几个世纪。人聚人散,燕去燕留,他数不清了。但忽然之间,他睡了,他醒了,看见一个熟识的身影。他自己!分外清晰,一脚正探出门外,正是他自己。时间却一下乱了,一下便慢了。
一切都慢下来了!车灯从远方慢慢挪过来,表上是五点半,该来了,该走了。他不顾门口的身影,把手探进口袋里,向那走去。但那一切这般诡异,一秒却始终舍不得过去,他拼尽全力,却只留在原地,他望不过去那段遥远的距离。他是一只被嘲弄的野兽,他不顾一切,但他的努力,苍白而无力。他,走不出去!
他,睁开了眼。
模模糊糊的,他将那张湿漉漉的纸币掏了出去,然后,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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