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鬼气,写着的时候都头皮发麻 ”
[爱情连载]不骚情,不青春11
和马上校打的那一架,发生在返校归来的晚上。
那一架打得既是偶然,更是必然。
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确实存在“气味相投”那一说,就如我和老牛认识不久就熬成了“六十年的狗肉汤子”。既然有气味相投,那也就一定存在着“气味不投”,这道理很简单,简单得就像既然有手心就会有手背一样。
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具体的理由,我就是看不惯马上校,从与他目光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心里就莫名地生出抵触和反感,后来知道了他的名字叫什么马上校,那种反感又不觉多了几分物理老师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么马上校对我,也当然如此。
也许这就是算卦的瞎子们说的“命中犯克”吧。
我当然知道马上校讨厌我,但我确实不知道他为什么讨厌我也许是因为我性格太不庄重,不论男生女生,一旦熟悉起来,就成天打打闹闹,甚至和韦一巧、王利、岳芳比较熟悉的女生开一些轻浮的玩笑?也许是我这个外来户竟然后来居上,成绩牢牢地把住了第一后,他觉得我“小人得志”得意忘形?还也许我们晚上回到宿舍几个男生脸贴在窗玻璃上“看片”时,我们谈论女生的话题违背了他的清规戒律?
我不知道,统统不知道。
但我实在讨厌马上校。
他的脸上永远看不出任何表情,像几十年落叶沤过的一潭沉水,他看人的眼睛永远是眯眯着,歪着脸瞄你一眼,窄窄的眼帘里放出两道白鱼般的光没有热,没有寒,只是两道什么内容也看不出来的死鱼般的白。每看到他的眼睛,我的心里就会无来由地升起一股气。
马上校平时和谁说话都不多,每说一句话像过筛子似的半天才出来一句,我最受不了那种阴沉沉的脾气,当然最让我讨厌的是这个道长什么话儿当着面子不说,转头却把话儿递到老吕那儿去这他妈简直就是告密!如果真的是一本正经倒也罢了,道貌岸然毕竟还能显示出男人的某种高傲和硬气。可他,竟然递“小话”,背地里“打小报告”。十七八岁的男人了,竟然热衷做如此下作事这可不是冤枉他,那天晚上在操场,我可是亲耳听见他对老吕说我们宿舍的男生半夜三更不睡觉,谁偷吃了同学的干粮和咸菜,还有谁每次考试都作弊……
我从心里烦透了他,自打知道他打小报告后,更是从骨子里看不起他,甚至我一听他说话就浑身起“小米”疙瘩,我想他对我的厌恶也大概如此,我们即使走个面对面也决不正眼瞧对方,两人擦肩而过时鼻子里都会哼出长长的不屑,所以说打架是必然,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至于偶然呢,是因为我这次回家的时候又让老娘灌了两耳朵埋怨,我这次回家,本来是想在家睡上一夜给自己放个小假的,可最后天黑了,家里实在呆不下去,我又推起自行车悻悻地摸到了学校。
从我村到学校,小山子是必经之地。
平时别说晚上,就是大白天,一个人也很少往那里去,大人说一走到那里心就发慌,整个头皮发紧发麻,满头的头发都会挓挲起来,简直要冒出火牙子那是一个乱坟岗子,谁家的小孩病死了草席子一卷夹在胳膊底下就扔了那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孩子多,条件差,夭折的孩子真不少谁家的大姑娘生了“私孩子”不敢养也偷偷扔了那里,我和小伙伴上山割草时曾亲眼见过散乱的草席和衣裳片子,看见几条野狗围着一堆破布争着什么……
听大人们讲古,小山子原本应该长得比泰山还要高,可就是因为这些乱扔的死孩子的“阴气”压住了大山,到现在也只是低矮的小山冈子!
夏夜的鬼火就不用说了,大人们常说每次走过小山冈子,耳朵里总钻入小孩子各种各样的哭声,“鬼打墙”的事经常发生。有个最大胆的晚上充硬汉和别人打赌,半夜里独身一人闯那里,走着路就听有人和他说话:
“老哥这是往哪去?”
“不往哪去,转转走走。”
“兄弟陪你走一阵,你陪兄弟说会话可好?”
“好!”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走了半天那人说:“我到家了,老哥可进来坐坐?”
硬汉说了句“不”,那人接着就不见了影。
硬汉这才想起人们的传言,冷汗登时布满了全身。他一步也不敢往前走,坐在原地抖抖嗦嗦地摸出烟,可他三番五次划不着火柴,硬汉也不愧是硬汉,他炸着胆子猛地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浓浓的痰,那痰像石头蛋子一样砸在地上,似乎身子四周都传来痰的回声。
他终于划着了火柴,点燃了烟,一棵接一棵的吸到朦胧明天,硬汉才长吐一口气,四处一看,吓得半死他就坐在深沟崖的边缘上,再往前一步就会跌落沟底,而他身后就是一座高高的坟……
我舅就说过他有一晚和两个伙伴走那路时,脚不小心踢着了路上的石头蛋子,石头蛋子弹到同伴的屁股上,同伴吓得大叫一声:“谁!别揍我!”叫声里带着哭音,同伴狂跑,然后另两个人也吓得狂跑,跑出老远,三个人才敢慢了下来,心有余悸:“我正走着路,鬼踢了我一脚!”那个人脸色煞白,另一个也说:“我们越跑,越觉得后面有人追,耳朵里总觉得有个幽幽的声音在吓我。”我舅这个时候也不敢确定到底是鬼在作怪,还是自己不小心弹起的石头蛋子。大人们谈论的时候是当下酒的肴菜,而旁边听着的我却在小小的心灵里印下了害怕的记忆。
我不知道那晚是怎么走过那段路的天虽然黑了,其实并不算多晚,白天积攒的人气可能还远远地压过鬼气,只不过在我心里,黑了的天就是深夜似的!
不知道一向胆小的我怎么就突然大了胆子我一定是大声唱着歌骑过来的,我一定是高声背着书拼命地骑着车子,这时最怕的就是车链子,如果这时掉了链子,肯定能把我吓个半死!
返校后,我的心情非常低落,想想刚闯过的路,想想此时我原本是要呆在家里的灯下,我本想给自己放个小小的假,在家里睡上一晚,暂时离开书本和习题,在自己的小床上踏踏实实地做个梦,可没想到,此时的家根本就不是我呆的地方,家只能让我更憋闷,更烦恼!我觉得自己就像流浪的犬,夹着尾巴找不到自己的家……我觉得委屈,眼里汪着泪滴。
我更不敢想以后,我不知道自己的以后在哪里,一想到万一考不上我还能干什么,我满身冷汗,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我坐在宿舍的床头,满脑门子烦恼和忧伤,没有一点好心思。
宿舍的过道本也狭窄,马上校的床在我里面,他从我身边走过时,话也不说,腿踢着我耷拉在床下的两腿,横冲直撞的样子。
“干么,你?”我随口回了一句,话音里带着火。
“过去!”他依然没停,又踢我的脚。
我伸手扯住了他的衣领:“过你妈的逼!”
我所有的火气一时发作,我们拧打着对方,嘴里骂着脏话。
“狗日的你狂啥,早就看不惯你!”
两个人积压多日的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我们骂着,打着,纠缠里一起,滚在一起。
同学们过来拉架,可我们撕打在一起,谁也不松手,此时,只有粗话、脏话和拳头才能宣泻出彼此的憎恶和敌视。
我的鼻子淌了血,上衣的扣子被扯掉了一颗,他的嘴角变得青紫,半只袖子被我拉扯下来。
宿舍里乱成一团,最终打闹声惊动了老吕,他一声怒喝分开了我们。
我和马上校乌眼鸡似的,横鼻子竖眼地跟着老吕去了办公室。
“什么时候了,还他娘的闲心打架!”老吕气得骂出了粗话,他信手从办公桌抽出木杆子朝我们屁股抽了过来,我俩谁也没说话,我的鼻子还在淌血,马上校也用手不停地擦他的嘴角。
老吕嘴里骂骂咧咧,木棍子在两个人的屁股上抡了几下,又忍不住给两个人补了一脚我们老实了,他也渐渐消了气。
老吕让我们洗了洗脸,擦净了脸上的血迹,然后骂骂咧咧地批评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押着我们走回了宿舍。
“你不会打架啊,呆子。”老牛笑话我。
“打架不能让对方靠近你身子,你们这种打架典型的老娘们打法,撕扯在一起,你掐他一把,他拧一把,谁也占不谁便宜。”
我承认老牛说得对,我也相信如果换成老牛,凭他在篮球场上的身手,别看他个头不高,打起架来一定很流利。
“老娘们打架也得打,我占不什么光,也让他得不什么便宜。狗日的马上校,我一看他就有气,再惹我还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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