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火锅由来已久。
在家时,母亲最会取各式蔬菜,用肉汤烩制大锅菜,各种滋味尽在其中,无比美味,是我们兄妹仨的最爱。后来吃到类似母亲厨房里的味道,我便喜欢上了它的形式——火锅。喜欢它包含的千滋百味,五花八门的食材需经历热腾腾的洗礼才到达最美味,最浓郁。某日逛超市。大大的横幅上“火锅节”三个鲜红的宋体字跳动,销售车摆满品种繁多的涮菜;电磁炉煮着油亮红透的鲜汤,咕咚咕咚沸腾的蒸汽上升盘旋,雾状弥漫。像有一双温柔厚实的手,慢慢拂去我心头的烦躁和超市的嘈杂,记忆中三次吃火锅的情景悄然浮现眼前,像首久违的老歌,旋律舒缓悠然。
我刚参加工作的第一个中秋,既没有社交圈,亲人也不在身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便搭车去找在兰州上班的哥哥。许久未见的哥哥也是单身一人,兄妹两人在一起会热闹些。或许哥哥和朋友们在喝酒欢聚,举杯邀明月呢。
那时候手机不像现在很普遍。我在汽车站用公用电话打了哥哥的传呼,他很快回话,让我在公交车站等他,别乱跑。车辆川流不息,我孤独地立在站牌下,足足等了两小时,哥哥才急匆匆赶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本来已经审验完的图纸出了点问题,急的不行,害怕你跑得找不着!”我迎上前,看着又黑又瘦的哥哥,心里的怨愤焦虑刚落下,一丝酸楚又爬过:原以为哥哥的节日能过得像样些,哪知他还在工地忙碌。“饿了吧,咱们去吃火锅吧!”哥哥习惯的抬腕看看手表。“火锅是不是像妈妈做的烩菜?”我笑着问哥哥。“嗯?”哥哥愣了一下,也笑了,“你一说,好像是呢!”我们在大排档挑了个干净点的火锅摊位,兄妹俩围着热气腾腾的锅子吃了许久。
哥哥说单位很忙,没时间过节。又说你要闲了,多回几趟家看看爸妈。再有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别自己出去。大排档遮风挡雨的帆布帐篷,被秋风吹的唰唰作响,摊位的灯火陆续亮起来,渐渐连成一片,明明暗暗的光影变幻莫测,给哥哥年轻的面庞涂了层坚毅动人的光芒。那光芒竟让城市的辉煌黯淡了,蓄势壮阔璀璨,和夜空皎月的纯白光辉汇成一片,温暖轻柔的包围着我。
许多年过去,哥哥在兰州市购置了大房子,从一名小技术员历练成单位的技术骨干,不再整天跑工地。常常陪着我逛逛省城,去干净敞亮的地方吃火锅。尽管如此,还是很怀念和哥哥在大排档吃的火锅,那里留下的温馨亲情和年轻的勇敢,在艰难的日子里支撑我不放弃生活的信念,微笑着努力向前。
第二次吃火锅是在弟弟租的房子自己做的。弟弟大学毕业分配在西安,和别人租了两间型的房子同住。我和母亲去看望他时,没地方住,同屋的小伙子忙说,要去女朋友家帮忙,留下我们娘仨团聚。在机场上班的弟弟工作很累,每天回来最大的享受是睡觉。我去附近超市采购了一大堆东西,用弟弟唯一的炊具做火锅。弟弟睡醒了,伸着懒腰,嗅着鼻子,凑到香气四溢的电饭锅前,就势涮了一筷子羊肉,美美地吞咽下去。母亲吃的很少,一直看着弟弟吃。
临走,弟弟请我们去吃了一顿西安有名的“肥牛火锅”,可是弟弟却说,还是姐做的好吃。我的心像被针扎似得疼:那个小时候趴在我背上耍赖的弟弟,如今要独自闯荡,自己扛起风风雨雨,他能挺过去吗?弟弟倒很老练地叮嘱我们,坐车要注意哪些事,还塞给母亲几百块钱。至今,想起弟弟留在站台孤单的身影,就忍不住拨通长途,听一听他报平安的声音。
记忆里第三次吃火锅是在我自己的新家。弟弟的工作调到更遥远的新疆,他趁着去总部培训的机会拐道回了趟家。哥哥一家三口也从兰州赶过来,兄妹几个齐聚我刚搬的新家。刚结婚不久的弟弟还沉浸在幸福甜蜜中,微笑挂在脸上,一直不停地说话。大家全都笑嘻嘻听他说,他讲新疆的天比内地晚黑两小时,吃晚饭到十点了。儿子趴在他背上问,那你肚子不饿瘪了吗?弟弟翻转身,一下将尖叫的儿子抱住,是饿瘪了哦!咱们现在将空肚子填满!吃火锅吧!大家居然不约而同地提议。围坐在宽大的餐桌旁,热气腾腾的锅子里煮着生活的各种滋味,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小时候的事,争先恐后去曝光别人的糗事,笑声里的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清晰又朦胧。想想今后,何时再相聚啊!我们举杯,忘掉分别的思念之苦,尽情享受亲人团聚的幸福!
“火锅节”!多好听的名字!给予它节日身份的人,一定如我一样,有着很深的火锅情缘。感受着火锅煮沸的热烈,满怀的思念和伤感,亦会随着雾霭般升腾的蒸汽纠缠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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