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雀儿莫飞走,我还有话给老爹说…… ”
父亲离开我们已有二十多个年头,我经常在梦中与他相见,每次都是一双哀怨的目光瞪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醒来时我的眼角落下的泪常常把枕巾打湿,我心里清楚是我的无能让他失望。
我的家乡把父亲都叫成老爹,老爹带着遗憾离开我的那个冬天让人寒彻透骨,鹅毛大雪每天都铺天盖地淹过门槛,天上的寒鸦成天围着我家屋顶哀鸣,我知道老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被病魔折磨脱形的老爹卷缩成一小团睡在翻身床上,一大早带着痛苦的表情,声音悲怆地问我:
"老二,冬至节还有几天?"。
我忧伤地说:"还有一天"。
"哦!快了,我再坚持一天,等冬至节给你妈过完这个生日我该走了",老爹咳嗽了几声吐了几口血痰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忍住喉咙里快要发出的哽咽,转过背拿起火钳,假装去给火炉添煤炭,不让他看到我夺眶而出的泪水。
还未懂事的幺妹惊诧诧的跑进屋来:"老爹!黄雀儿死了!黄雀儿又死了!"。
黄雀儿是老爹生前饲养的五只小鸟,老爹生病后隔三差五死一只,最后这一只也死了。
我回过头恶恨恨地瞪了幺妹一大眼:"去外面堆雪人,莫过来吵老爹!"。
"它们走完了,都先去那边报到等着我,可怜的黄雀儿!"老爹的语调充满悲戚,又痛苦地咧着嘴。
我知道肺癌的癌细胞正在他的全身扩散,被侵蚀的肋骨和脊柱椎体已经造成病理性骨折,引起的撕裂样剧痛让任何坚强的人无法承受。
"老爹!不要忍了,我给您打一针止住痛",说完我给他肌肉注射了一支"杜冷丁"。
冬至节母亲生日的第二天,他带着对生命的渴望不甘心地离开了我们,亨年才六十三岁。
他这位改革开放后国家评定的第一批高级工程师,还有多少未完成的夙愿啊!。
临走前他对我说的话至今仍让我羞愧难当:
"我还想活,还有许多事情要干啊!你下面的弟妹还没有成家,你妈一个人怎么能撑起这个家呀!家里培养你当医生,你就没办法让我再多活几年吗?"。
在母亲和弟兄姊妹的责怪声中,我怀着悲痛而内疚的心情和亲人们安葬了他。
那天的冬日暖阳不期而遇,坟墓周围树上的几只黄雀儿发出清脆高亢的鸣叫,我知道它们商量着给我老爹带路。
今天我要对我屋后树上的黄雀儿说:"请转告我的老爹,不是我当医生不努力啊!关键是您生错病了,现在晚期肺癌还是绝症呀!您安心走好,另一个世界没有癌症的痛苦,有心爱的黄雀儿陪伴着您"。
黄雀儿再告诉我爹他可以安心走了,弟妹们都安了家,每家都生活得很好,母亲身体也健康!他的孙儿孙女有的已经工作,有几个还在读名牌大学。
黄雀儿莫飞走,等一等,我还有话给我老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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